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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怎么可能呢?这都是你的妄想。咱们三人中有一个人不幸福,就三个人一起死。”就这样两人一直相对哭到天明。

  第二天,丈夫就开始为取得光子家的许可和解决棉贯的问题而四处奔走起来。他首先去拜访了光子家,请求面见光子的母亲。他从我是光子小姐的好友园子的丈夫,受光子小姐的委托而来。小姐现在被一个无赖纠缠……说起,—一叙说这个男人是如何如何一个人,小姐的贞操并未被玷污,但这个男人是个卑鄙小人,到处散布小姐怀了他的孩子,以及小姐和我妻子是同性恋等等不实之词,并强迫小姐和我妻子同他签定了协议书,很可能不久将到府上来以此协议书相威胁,请您千万不要听信他的谎言。我最清楚小姐的清白,小姐和我妻子的交往也是正当的,我作为丈夫可以证明这一点。我站在朋友的立场上,理当尽力帮助小姐,请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我来处理吧。小姐的安全也由我来负责。那个男人如果来您家,您就让他到今桥去找我,不要与他见面。

  ——从来没有撒过谎的丈夫,为了爱情竟变得如此能说会道。光子的母亲完全听从了他的安排。然后丈夫又去找棉贯,用钱做了了结,把那张照片底版,收据等所有证据一概拿了回来。这一切都是二三天之内干脆利索地解决的。可是,就算丈夫再能干,那个棉贯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手呢?我和光子都十分疑惑。

  “你给了他多少钱?”

  “他要一千元,我给了五百。那家伙的诡计我了如指掌,别想敲诈我。”丈夫不无得意地说。

  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计划顺利实现了。只有阿梅最倒霉,受到了主人的训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整天跟着小姐,为什么不及时报告我们?”并因此解雇了她。她恨死了我们。——也难怪,她那么辛苦地跑前跑后,结果落了这个结局,都怪我们考虑不周。临走时我们给她买了好多东西作为补偿,可是,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阿梅后来会报复我们。

  丈夫去光子家跟她父母报了平安后,光子的父亲特意来事务所致谢,光子的母亲也到我家来表示谢意,说:“务必请您把我这个任性的女儿当作妹妹相待,只要我女儿去您家,我们就非常放心。无论她说去哪里,必须和您一起去才行。”对我真是信任有加。阿梅走了后换了个叫阿开的女佣,光子每天带着她来我家玩,有时干脆就住在我家,她母亲也不说什么。

  虽然外界的关系事事如意,内部的关系却比棉贯那时候陷入了更深的相互猜疑之中。每天就像在遭受地狱里的煎熬,这是种种原因造成的。过去有笠屋叮这样方便的地方,而现在没有了,即使有也不能扔下一个人,另外两个人一起外出,所以我们三个人只能都呆在家里。这样一来,我和丈夫必定有一个人是多余的。我们约定互相之间都不能隐瞒,但是光子一般总是下午才来,来之前她会给今桥那边打电话说:“我现在去香护园了”,丈夫接到光子的电话总是放下手头的工作,立刻赶回来、所以我们俩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于是我对丈夫说:“你何必那么急着赶回来呢,我根本没有和光子说话的时间了。”

  丈夫说:“你说的也对,无奈事务所闲得没事可干,就回来了。”或者说“越是想象心里越难受。在家里呆着觉得安心。如果嫌我碍事的话,我可以去楼下。”还说“你们俩人有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我却没有,你也体谅体谅我呀。”在我的一再逼问下,他终于说出:“其实光子曾生气地说过,我给你打了电话,为什么不马上回来?还是姐姐对我有诚意。”我实在弄不懂光子是真的嫉妒呢?还是一种手段呢。

  光子有时神经兮兮的。例如,我叫丈夫“亲爱的”时,她眼里噙满了泪,说:“你现在和他又不是夫妇,不应该叫亲爱的。在外人面前没有办法,光我们三个人的时候,就叫孝太郎或阿孝吧。”她也不让丈夫管我叫园子,必须叫园子姐或姐姐。这还算是好的,更有甚者,拿来安眠药和葡萄酒,对我们说:

  “请你们喝了药和酒再睡,我要看着你们睡了之后再走。”

  起初我们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她很认真,说:“这是我请人专门配制的,很见效的药。”

  说着拿出两包药面,放在我和丈夫面前,“既然你们都发誓忠实于我,那么就把药喝下去来证明一下。”

  我担心这药里下了毒,万一只有我一个人长眠不醒呢?一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催促快喝,我更加疑心了,死盯着光子的脸。丈夫也同样充满了恐怖感,反复比较着他手 心里和我手心里的药面的颜色,然后来回看着光子和我的脸。光子不耐烦了,说:“为什么不喝药?为什么不喝药?我明白了,你们是在欺瞒我呀。”说着哭了起来,哭得浑身直抖。没办法,我横下心来打算把药喝下去。当我把药送到嘴边时,一直默默地望着我的丈夫,突然喊了声“园子”,猛地抓住我的手,

  “等一下,那就试试咱们俩的运气吧。把药交换一下。”

  “好,就这么办。咱们同时喝。”

  就这样才把药喝了下去。

  光子的这个计策使我和丈夫互相猜疑,互相嫉妒到了极点。每天晚上喝药时,我总认为我喝的是真的安眠药,而丈夫喝的是假的,结果只有我一个人睡过去。这么一想,我就想假装喝药,暗地里再把药扔掉。然而光子不会让我们有空可钻,每次都守在旁边看着我们吃下去。这还不放心,她站在两张床的中间,同时将药放在双方的手上,让我们平躺在床上,张开嘴,把药面倒进我们嘴里,然后,一只手拿一个水瓶,同时往我们嘴里倒水。“多喝一点水更有效。”一瓶接一瓶往我们嘴里倒水。我们翻个身都不容许,必须仰面躺着,让她能够看见我们的脸。

  然后,她坐在两张床中间,观察我们的呼吸,用手感觉我们的心跳,直到我们完全入睡后才离开。其实她即使不这么做,我们现在也不会有夫妻生活了。我和丈夫连互相碰碰手的欲望都没有,没有比我们再安全的男女了。

  “不过,你们还是睡在一个屋子里,所以让你们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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