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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可是公众无权分担领导人的惊骇。尽管没有任何人宣布对在新尼克尔斯瓦尔德发生的事件实行消息封锁,却没有任何一张报纸,甚至连《图片报》也不用这样的大字标题提出警告:“黄粉(虫甲)幼虫离开联邦共和国了!”——“苏联袭击西德经济中心!”——“德国之星在陨落!”

  《世界报》上什么也不登。在汉堡与慕尼黑之间,报纸自称,只善于报道斯大林大街建筑工人正在蔓延开来的起义;然而乌布利希依靠坦克的隆隆声,依然稳坐钓鱼船——而这时,磨坊主安东·马特恩在没有音乐伴奏的情况下销声匿迹了。

  接着,所有那些依靠他那具有方言色彩的蠕虫格言为生的人——克虏伯、弗利克、施图姆和施丁内斯,所有那些继续漂浮在蠕虫所建议的航线上的东西—一德国各州的银行和巴尔森的饼干,所有那些在停工的四翼风车磨坊前排长队的部门——各种控股公司和工商业联合会,各种信贷银行和联邦协会,所有那些依附于蠕虫的人,都在挤占磨坊主马特恩的对外咨询时间。从此以后,在节庆演讲时,在举行桥梁落成典礼时,在新船下水时,就再也不说这些话了:“黄粉(虫甲)幼虫把这种富裕悄悄告诉了我们。我们应把自己所拥有的东西都归功于磨坊主和他那有助于公益事业的二十磅重小口袋。磨坊主安东·马特恩万岁!”相反,不管是在刮风的天气还是在无风的天气,昔日那些有蠕虫潜能的男子汉,如今变成了独断专横的节日庆典的演讲者,他们讲的是德国人的精明能干,讲的是德国人民的勤劳,讲的是长生鸟从灰烬中再生,讲的是德国奇迹般的再生,充其量还讲到上帝的恩惠,没有它将一事无成。

  磨坊主的离去,仅仅使一个人坐卧不安。过去的住房勤杂工马特恩失了业,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同黑狗一道走过田野。任何富裕都会及时止息。任何奇迹都可以解释。对任何危机都发出了这样的警告:“别听蠕虫的话,在蠕虫体内是蠕虫!”

  第八十八个没有结果的马特恩故事

  趋势是无精打采:那时他头上光秃秃的,愁眉苦脸,粗壮结实,颠沛流离,但仍然神情严肃,同狗在一起。普鲁托百依百顺,它已经是步入中年的狗了。步入中年是多么辛苦啊,因为每一个火车站都在说下一个火车站的坏话。在每一块草地上都有另外的牲畜在吃草。在每一个教堂里都是同一个上帝:你们看这个人①!看着我:秃头,就连里面也是。这是一个空柜子,装满了各种思想的制服。我是赤色分子,穿褐色衣服,穿黑色丧服,我把自己染成赤色。对我吐唾沫吧:全天候衣服,可以调节的裤背带,不倒翁穿着铅鞋底走路,头上光秃,里面空空,外面挂上布头零料,挂上红色、褐色和黑色布头零料——吐唾沫吧!不过,布劳克塞尔并不吐唾沫,而是寄出预支款,出主意,顺便谈谈进出口和行将来临的世界末日,而这时我却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一个秃头想讨公道。这里涉及到的是牙齿,是三十二颗牙齿。还没有一个牙医在我的牙齿上面赚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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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原文为拉丁文,参见《新约全书·约翰福音》彼拉多的话。

  趋势是无精打采。就连科隆火车总站也不再是从前那个模样。能够使面包增加、使穿堂风止息的耶稣基督让人给火车总站装上了玻璃。曾经宽恕过我们大家的耶稣基督也让人给男卫生间的防波堤重新涂上了瓷釉。再也见不到有罪者的名字,见不到泄露真情的地址。所有的人都希望得到安宁,都希望每天每日吃上新鲜土豆;只有马特恩总感到有穿堂风和使人痛苦的名字刻在心脏、脾脏和肾脏。这些名字,所有、所有、所有的名字都想要被人说出来。在候车室喝一杯啤酒。同狗一道绕着大教堂转一圈,好让它对着教堂的三十二个角落都撒尿。随后,在斜对面又喝了一杯啤酒。同马特恩认为是流浪汉的流浪汉们交谈。最后,再试一试男卫生间。尽管过去的啤酒更糟、更淡,但气味依然如故。去买避孕套,多愚蠢啊!脊柱弯曲,像牡马一样长——排泄到全部没有名字的三十二道防波堤中去。马特恩给自己买了避孕套,买了十盒。他想去拜访在米尔海姆的好朋友。“去看看萨瓦茨基一家子吧?他们早已经不住这里了。他们在贝德堡白手起家,做男上衣买卖。后来,他们大量购进成衣,据说在杜塞尔多夫开了一家三层楼的大商店。”

  他迄今为止能够避开这个天花中心。往往只是乘车经过,从未下过车。科隆吗?是的。还有使用过毛线针的诺伊斯,呆了一个星期的本拉特,从多特蒙德到杜伊斯堡的那个工业区。有一次在凯撒斯韦特呆了两天。很愿意回想起亚琛。可是在比德里希时却从未在汉森的佩思过夜。圣诞节在藻厄兰地区,但不是在做侧手翻的人们那里度过。在克雷费尔德、迪伦、格拉德巴赫,在菲尔森与迪尔肯之间,在爸爸用黄粉(虫甲)幼虫创造奇迹的地方,已经够糟糕的了。不过,更为糟糕的是这种用牛眼形玻璃粘贴的腐败现象,这种对于并不存在的上帝的侮辱,这种在杜塞尔河与莱茵河之间晒干的芥末汁,这种几层楼高、存放过久、表面发酵的啤酒,这个在扬·韦勒姆与罗累莱交配后遗留下来的阿博尔图斯。现在是艺术城、展览城和花园城。这是毕德迈耶尔式的巴别塔,是下莱茵河地区雾气笼罩的大城市和州的首府,是但泽市的挂钩城市,是芥末汁和霍佩迪茨①的墓碑。格拉贝在这儿受过苦,争论过。“这个人在这儿受过苦。同他把账算清。这个人使你们的土地变得干燥了。”就连克里斯蒂安·迪特里希都不想呆在这儿,宁愿逃到德特莫尔德去。格拉贝哈哈大笑道:“我可以使罗马笑得要死,为什么就不能使杜塞尔多夫笑得要死!”格拉贝的眼泪,汉尼拔过去的眼疾:“痛痛快快地哭吧,你们这些运动爱好者!哭到最舒服的时候,在你们大获全胜之时②!”可是,马特恩拖着黑狗这个包袱来了,他眼里没有笑的刺激和小动物,他头脑清醒,来看看杜塞尔多夫这个美丽的城市,看看这个在嘉年华会期间由身穿蓝白色衣服的王子近卫军管理的城市。在这个城市金钱变绿,啤酒走运,艺术激扬;在这个城市可以终身定居下来——轻松愉快,轻松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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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下莱茵河地区嘉年华会的象征性人物,圣灰星期三破晓时分被抬进坟墓。

  ②格拉贝的剧本《汉尼拔》中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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