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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人群缓缓散去,仿佛不忍离去,没过够瘾似的。

  我们吃茶时,厨娘阿克西尼娅特别的周到和殷勤,她为每个人上茶,并十分关切地对洛马斯说:“您总是不告他闪,这等于纵容了他们,否则他闪怎么敢这样胡作非为呢?”

  “您一点儿也不为这事生气?”我也不解地问。

  “我汉有时间和精力对这些蠢事生气。”

  我暗自佩服洛马斯这样无所畏惧地干自个儿的事情,有多么好呀。”

  洛马斯说他最近要去一趟喀山,问我捎东西吗?

  我觉得他就像一架机器,它有钟表的性能,只须发条,它就会永远地运转下去。

  我十分敬乍他,欣赏他,可我私下理总有种愿望:对什么人发发脾气甚至跳着脚骂大街也行。我知道这不可能。每次遇到直述木柴事件无耻卑鄙的行为,他最多就是眯起那对灰眼睛,说上几句亚厉的话。

  举个例子说吧,他说苏斯罗夫:

  “您这么大岁数怎么还昧着良心做事呢?”

  把个老头说得恨不得白胡子都变红B。

  “您知道这样做损人不利己,使您失去威信。”

  苏斯罗夫点头赞同:

  “是的,没有任何好处。”

  事后,苏斯罗夫对伊佐尔特说起霍霍尔:“他可是个领导天才,要是让这的人做官就好了……”洛马斯极其简单明了地告诉我,他去喀山后,我应该做的事,看来他早就把火药事件忘得一干二净了,就像记不得被蚊子叮咬一过一样。

  潘可夫跑来察看现场,沉着脸问道:

  “吓坏你们了吧?”

  “嗨,没什么可怕的。”

  “这是一场斗争。”

  “行了,吃茶吧。”

  “我老婆在家等我呢。”

  “你从哪儿来的?”

  “渔场,伊佐尔特那儿。”

  他转身离去。走过厨房时又咕哝了一句:“这是一声中争。”

  我一直纳闷,潘可夫和洛斯之间仿佛有一种很深的默契,所以他闪说话十分简捷,其他的话不用说他闪就心领神会了。

  我还记得不一回,洛马斯完伊凡勒帝时代有历史故事后,伊佐尔特先发言:“这个沙皇真没劲。”

  “纯粹是个屠夫。”库尔什金冲口而出。

  只有潘可夫异常坚定地认为:

  “我真看不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他杀掉大地主,让更会多的小地主取而代之,还别出新裁地招来一批外国人,这一 点尤其错误。

  “从某种意义上讲,小地主比大地主更可恶,譬如苍蝇和狼,苍蝇用枪可打死,却比狼更让人生厌。”

  库尔什金一面提了桶泥砌炸坏了的砖,一面说:“这群坏蛋的主意太妙了,连自个儿身上的虱子都炸不死,还想炸死人。”

  “哼,咱们走着瞧吧。”

  “对了,安尔内奇。你以后别一下子办回那么多货了,采取多运少货的方法。不然的话,看看吧,再来上一把火。他们现在正在势头上,你又有特别任务,可得小心意外之祸呀。”

  所谓“特别任务”就是我们前面捍过的苹果合作社,这事触怒了村里的富农。霍霍尔依靠可夫、苏斯罗夫和他几个明白人的协助,这快把这事办成了。许多农民改变了对洛马斯和敌对态度,这从杂货店里买东西的人数增加上就可以看出来。

  这次活动范围很广,得到了大多数村民的认可,就连巴诺夫和米贡这类无赖之徒,也来为霍霍汞呐喊助威了。

  我越来越喜欢贡了,尤其爱听他优美哀的歌声,他唱歌时十分陶醉和投入,眼睛使劲儿闭着,痛楚的脸也忘了颤抖。

  时常在没有月亮的浓云密布的夜色中,听到他迷人的歌喉。

  一天傍晚,他小声邀请我:

  “到伏尔加河上去吧。”

  等我来到岸边时,见他独自坐要船尾,两条漆黑的小罗圈腿悠亲地垂在黑色的河水中,他正在修整已经禁用的铺鲟鱼的刺网,他小声嘟囔着:“地主老爷们欺负我,我还能容忍,谁让人家比你有钱有势呢?可是咱民还窝里斗,我根本接受不了。都是农民,还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呢?我看就这区别:他们口袋着卢布,我却只有几个戈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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