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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以貌取人(6)


  ◎帽子

  今天,帽子比领带更容易说明等级问题,因为少见。自从浅底软毡帽消失以后,中上阶层的男士就只能戴拙劣的类似品了——“俄罗斯”皮毛帽,国会议员派特·莫尼汉喜爱的L.L.BEAN牌“爱尔兰”花呢帽,或者在顶层人物中流行的软垂边白色钓鱼帽或网帽,尽管它也曾被富兰克林·D·罗斯福喜爱过。如今,只有把帽子当作无足轻重的饰物,才能赋予它等级的意味。严肃地看待戴帽一事,只会使自己的身份降低。这尤其是指那类新奇的帽子,比如八十年代早期东北部的中产阶级和西中部的上层阶级酷爱的棕色或黑色平顶软兔毛帽,他们一度籍此猎取他人的敬意,同时出出风头。还曾在这群人中走俏的新式帽是一种带深兰色帽舌的“希腊渔夫帽”,这种帽于的广告曾登在《纽约人》杂志上。这款帽的用途是为它的主人声明:“我去过希腊,因此我富裕。我富到有钱乘坐奥林匹克航空公司的飞机飞那么远的路程。我还敢于冒险,亲自品尝了异国风味,比如松香味希腊葡萄酒,希腊红鱼子酱色拉等等。”这类头饰的问题在于它与贫民的联系,一旦出现黑皮革质料的款式,就会愈发显得离奇和令人惊诧。实际上,只有六种皮革制品不会损害主人的等级地位,它们是:腰带,鞋,手提包,手套,照相机盒套和拴爱犬的绳子。

  过去,当沙皇尼古拉大帝和英王乔治五世还戴游艇帽时,帽舌还没像今天这样立即指示出贫民身份。今天,帽舌不光与希腊渔夫有关,还与工人、士兵、汽车司机、警察、铁路职员和棒球手有联系。因此,贫民阶层本能地对带沿帽有好感,这也是带沿帽之所以在他们中如此流行的原因,以至于我们把这种帽于称作了“贫民帽”。这种“棒球帽”用红、兰、黄等颜色的塑料网状物制成,后部镂空,下沿横钉一条可以调整宽窄的带子:“一个尺码,适用全体(贫民)”。不论贫民帽的标准风格如何,重要的一点是:必须丑陋。贫民男人戴上它的效果,与他们的妻子穿上紫色化纤类紧身裤的效果旗鼓相当。像所有的其他衣物一样,贫民帽也有一定意指。当它碰上的人受过昂贵的教育,坚持尊贵的人类理想形象应该在意大利圣马可露天广场或希腊帕特农神庙里的人物上展现,或者相信理想的男性头型是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像》或西斯廷教堂壁画上的亚当。它就会说:“我比你一点不差。”后部的小带于是重要的贫民阶层特征,因为它降低了买主的身份,这些人如今干的事从前是卖主的义务——帽商们曾经不得不大量贮存各类尺寸的帽子以供选择。当代生活中其他这类特别吸引贫民的产品,如喷气式飞机或超级市场,也有此特点。为了卖主的便利所作的一切,被说成是为了买主的便利。为使贫民帽的丑陋更加夺目,人们有时会将帽于反转过来扣在头上,可调节的帽带抢眼地横跨过额头,仿佛帽主人为这种“一个尺码,适用全体”的小玩意儿深感骄傲,不由自主地要展示这一“技术”和自己对此技术的“掌握”。里根总统过去曾在一次演出中戴过一顶贫民帽,当时他正矗立在皮奥里亚一辆拖拉机的顶上,看上去非常自然。任何人如果还对贫民帽的等级含意难于判断,浏览一下中上阶层的L.L.BEAN男帽商品目录便会释然。这个品牌提供的头部用品几乎应有尽有,但恰恰和塑料贫民帽划清界线,尽管出于市场考虑还是提供了一款,却是鹿皮制的。仅次于T恤,贫民帽是展示语言的最佳场地,从粗鲁的“上你”到温和的“卡罗莱纳工具和工程公司”,“鲍德温过滤器”,或“帕克牌蜡肠”。汤姆·卡菲的贫民冰琪淋摊贩,会头戴前方写着“卡菲”几个大字的贫民帽。

  人们也许会认为,贫民帽是各类男子帽饰中的最低点。错了。贫民帽离深渊底层还差一两步。一种是贫民帽的改版,帽沿上添了一副可折叠的太阳镜镜片。比这个滑稽透顶的把戏更显低劣的则是桑伯雷拉帽。这种帽子依靠一条箍带上的若干小支撑物直立在人的脑袋上,并能像雨伞一样一开一合。这“雨伞”约二十英寸宽,“伞骨”上的V形三角布通常呈红色或白色。这真是彻头彻尾的“现代派”。这主意恐怕只有二十世纪末期的人才想得出来。

  ◎高级品味:古风崇拜

  说到这里,不得不谈谈崇古之风和最高阶层的趣味了。我们已经明白,羊毛和木材一类有机材料要比尼龙和塑料之类人造物等级高。这就是中产阶级为什么会选择“殖民风格”或“科德角”房屋的原因,同理,在美国人眼中,英国和欧洲仍是有等级的,遗产和“老钱”也因此成为重要的等级准则。因此,“看不见的顶层”和上层会让他们的仆人穿上古老的制服,或者保留某些遗风——如女仆系白围裙或男管家身着条纹背心。这种作法意在暗示,这个家庭的财富来源久远,这个家庭的后裔还保留着很久以前的生活习惯。

  范伯伦所谓有闲阶层“对古风的崇敬”随处可见:中上阶层大多喜欢歌剧和古典芭蕾舞;喜欢将自己的后代送往男女分校的预科寄宿中学,因为那儿与男女混校相比更稀有,所以也更有古风;常去欧洲或中东观赏古迹;学习“人文科学”而非电子工程,因为人文科学涉及过去,能熏陶出挽歌式的情感。甚至学习法律也有一种诱人的古韵:那些带拉丁词尾的英语,那些渊源久远的“案例”。有等级的人们从不筹划未来,筹划未来是交通运输工程师、计划人员和发明家一类粗俗庸人的“专利”。说到老练的电视观众对黑白旧片的热爱,英国批评家彼得·康拉德是这样评论的:“所有那些已经衰朽的、遗弃的、消亡的风格样式,就是我们需要的。”由于上层等级把对古风的忠诚视作自己这个等级的准则(如对老式服装的钟爱,就标志着他们的尚古情感)。至于那些较低的等级,除了迫不及待地冲向新鲜事物,还能有什么别的打算?不光是闪闪发亮的外套,还有相机,电器、立体声音响。花样翻新的手表、电器化厨房、电子游戏等等,不一而足。

  不过,正如拉塞尔·林斯在《品味制造者》中提到的,尽管存在大公司为博得贫民欢心树立的现代性正面,还有·上等商业阶层隐藏在正面风景背后的怀古风情。“如果您愿意拜访纽约的雷佛屋,”他写道,

  “你会发现,姿态优雅地座落于公园大道一座玻璃盒子里的,就是雷佛兄弟公司的办公室。您会发现,管理人员的地位越高,他们周围的陈设就越古旧。为公众服务的前台是大胆的现代风格,职员和部门经理的办公室依照实用的方式设计,等走进上层管理者的办公室,你会发现那儿有早期美国风味的壁炉和技形吊灯……如果你愿意来J·瓦尔特·汤普森公司的行政管理人员餐厅……你会发现自己在一间科德角式风格的房子里,屋里装饰着温莎坐椅和小块地毯,窗户有木质边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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