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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5-12.兴奋的一刻

  第二天我跑去找维普斯塔拉等人,告诉他们:“我已全弄出来了,一切都符合无误。”

  克利斯蒂也在那里,他说:“你用的是什么贝塔衰变常数?”

  “某某书里的多少多少。”

  “但那已不对了。最近的实验显示那数字有7%的误差。”

  我想起那9%了。我好像在预言什么一样:我在家里用这理论计算,它说中子衰变有9%的差别,第二天却有人告诉我,我引用的贝塔衰变常数有7%的差别。但重要的是,改变将会是从9%变成16%呢(那就不好了),还是从9%变成很理想的2%?

  就在那时,妹妹从纽约打电话来:“那9%是怎么一回事?”

  “我刚发现出现了新数据……7%……”

  “往那边改?”

  “我还在问,我再打电话给你吧。”

  我兴奋到无法思考,好像在赶搭班机一样,根本不知道晚了多少。你实在赶不上了,突然旁边有人说:“现在是日光节约时间呢!”对,但究竟是往前拨一小时还是往后拨一小时呢?在太激动的时候是想不出来的。

  克利斯蒂走进他的房间,我走进另一个房间。我们都必须静静地想一想:这往这边改变,那往那边改变——这并不太困难,真的,只是很令人兴奋。

  克利斯蒂出来了,我也从房间走出来,我们都同意:相差将会是2%——在准许的实验误差之内。毕竟如果他们才刚把常数修改了7%,那2%极可能就是误差。我打电话给我妹妹:“2%。”理论正确。

  (为了当时我们还不知道的原因,其实相差只有1%。后来卡比布(Nicola Cabibbo)把这点澄清。因此那2%也不全是实验误差。)

  葛尔曼综合了我们的想法,写成一篇论文。这理论还蛮可爱的,它不困难,却可以解释很多现象。但就像前面说过,当时有很多很乱的数据。在某些情况下,我们甚至还会宣称,哪些实验有错误。

  最好的例子,是特勒第(Valentine Telegdi)的实验了。他测量了中子蜕变时从不同方向出来的电子数。我们的理论预测,这些数目全都一样,但他却发现从某个方向出来的电子数比其他的多了11%。特勒第是个极优秀的实验物理学家,也很小心仔细。有一次,当他在某个地方做演讲时,他提到我们的理论说:“做理论的人的毛病是,他们从来不把注意力放在实验上!”

  特勒第也写信给我们,语气虽然不完全是责备,但明显地表示他认为我们的理论是错的。信末他说:“这F-G(指Feynman-Gell-Mann)理论是完全不F-G(指fit- good,吻合的意思)。”

  葛尔曼说:“我们该怎么办?你也知道特勒第是个很优秀的实验物理学家。”

  我说:“我们等。”

  两天之后,特勒第又写了封信来,他完全改变立场了。

  从我们的理论里,他发现:他忽略了实验中,从中子朝各方向反弹的质子并不一致;他假设那在任何方向都一样。

  他把我们理论所推测的修正值取代他原先在用的数据,结果完全改观,实验和理论完全吻合。

  我知道特勒第很优秀,和他争论是很吃力的。但那时候,我已深信他的实验数据出了问题,而他自己会把它找出来——当然他比我更懂得找这错误了,因此我说我们不要尝试找出问题,只要耐心等候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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