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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哦,我只在那边呆了一会儿,真抱歉。”一阵沉默。

  “萝丝玛丽?”

  “是我,迪克。”

  “听着,我现在时时都在想着你。要是一个女孩子搅得一个中年男子心神不定——事情就糟了。”

  “你不是中年人,迪克——你是世界上最年轻的人。”

  “萝丝玛丽?”又是沉默,他眼睛盯着一个摆有法国劣质酒的架子——上面有一瓶瓶的奥特酒、圣詹姆斯朗姆酒、玛丽·布里沙酒、桔味潘趣酒、费纳·布朗卡酒、罗歇樱桃酒及阿玛纳克烧酒。

  “你一个人吗?”

  ——我放下窗帘你不介意吧?

  “你认为我会跟谁在一起呢?”

  “那正是我所关心的。我愿意现在跟你在一起。”

  又是沉默,随后是一声叹息,她回答道,“我希望你现在跟我在一起。”

  这是她在旅馆的房间,她躺在一架电话机旁,她身边响着一首小曲的靡靡之音——

  两个人去喝茶

  我为了你

  你为了我

  噢,就我自己呷

  他依稀记得她黝黑的皮肤上扑着香粉——当他吻她的面颊,她的鬓角处汗津津的。在他自己的脸下面,是一张引人注目的苍白的脸和浑圆的肩膀。

  “这是不可能的。”他自产自语。一转眼他已走上大街,大步走向或者说离开米特。他手呗依旧拎着小公文包,他抓着有金扶手的手杖就像是抓着一把剑,

  萝丝玛丽回到书桌,写完给她母亲的一封信。

  “——我只见了他一会儿,但我觉得他模样英俊极了,我爱上了他(当然,我最爱迪克,但你知道我的心思),他真的就要导演这部电影了,他马上就动身去好莱坞,我想我们也应该走了。科利斯·克莱也在这儿。我一直喜欢他,但因为戴弗我不常见到他。戴弗夫妇确实非常出色,大概是我见过的最有教养的人了。我今天觉得不大舒服,我在吃药,尽管不见得有这个必要;我不打算把发生的事统统告诉你,等到见面时再说!所以,你见信后请来电,来电,来电!是你到北方来呢,还是我同戴弗夫妇去南方?”

  六点钟,迪克给尼科尔打电话。

  “你有什么特别的计划吗?”他问,“你想不想做点什么静静心——先在旅馆吃晚餐,再去看场戏?”

  “你看呢?你想要干什么,我都愿意。刚才我给萝丝玛丽打电话,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吃饭。我想这使我们大家都心烦意乱了,是吧?”

  “我可没有心烦意乱,”他不以为然,“亲爱的,除非你累了,否则我们做点什么吧、或者我们去南方玩上一个星期,我想我们为什么不去看看布歇,这总比胡思乱想——”

  迪克这可是说错了话,他此言未了便被尼科尔打断。

  “胡思乱想什么?”

  “想玛丽亚·沃利斯的事、”

  她同意去看戏,这是他们俩的一个惯例,也就是说,他们从不弄得心力交瘁。他们发觉这么做总的来说,可以使白天过得更愉快,晚上安排得更有条理有时,他们的精力难免委靡,他们就归因于别人的消沉和懈怠。如此体面的一对恐怕只有在巴黎才能见到,他们走出旅馆前,轻轻敲了敲萝丝玛丽的房门,没有反应,估计她睡觉了,于是他们就步入温馨的熙熙攘攘的巴黎之夜,在富凯酒吧的暗影里啜饮着味美思酒和苦啤酒。

  22

  尼科尔很晚才醒来,嘟哝了几句又进入了梦乡,最后才分开在睡眠中粘在一起的长长的睫毛。迪克的床空着——她很快明白过来,她是被客厅的敲门声惊醒的。

  “请进!”她叫道,但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她麻利地套上一件晨衣过去开门。一个警察有礼貌地同她打招呼,随即走进房间。

  “阿富汗·诺思先生,他住在这儿吗?”

  “什么?不——他去美国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夫人?”

  “昨天上午。”

  他摇摇头,朝她飞快地晃了晃手指。

  “昨天夜里他还在巴黎。他在这家旅馆升了房间,但他的房间没人住。他们告诉我最好到这儿来问问。”

  “这就怪了——昨天上午我们已把他送上了那班赶轮船的火车。”

  “好像是那么回事,但今天早晨还有人看见他在这儿。甚至连他的身份证都看了。你应该明白的。”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她吃惊地说。

  他考虑了一番。他貌英俊,但身上有股怪味。

  “昨天夜你根本就没有跟他在一起?”

  “没有。”

  “我们抓了一个黑人。可以证明他就是我们要抓的那个黑人。”

  “我向你保证,你所说的这些我一无所知,如果你说的是亚伯拉罕·诺思先生,那这个人我们认识,嗯,如果说他昨人夜里在巴黎,那我们就不知道了。”

  这男子点点头,舔了舔嘴唇,他相信了尼科尔,但有些失望。

  “出了什么事?”尼科尔问。

  他摊了摊手掌,鼓了鼓合着的嘴巴他。他已看出她相当有魅力,他朝她瞟了一眼。

  “你想知道吗,夫人?这是夏天常有的事。阿富汗·诺思先生遭到抢劫,他报了案。我们逮住了那个歹徒。阿富汗先生应该来辨认一下,并提出某种指控。”

  尼科尔将身上的晨在拽紧些,随后干干脆脆地把他打发走了。她对这事感到迷惑不解,便去洗了个澡,穿上衣服时间已是十点过后,她给萝丝玛丽打电话但没人接——随后她又给旅馆办公室打电话,知道艾贝确实开了房问,时间是今天早晨六点半,但他的房间到现在仍空着。她在套房的客厅等着,希望能有迪克的消息,正当她感到失望,决定出门时,旅馆办公室打来电话,告诉她说:

  “克劳肖先生,一个黑人,想见你。”

  “有什么事?”她问道,

  “他说他认识你和医生。他说有个叫弗里曼的先生被关进监狱,他是大家的朋。他说发生的事不公正,他希望在他被捕之前见见诺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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