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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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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三位虔诚的祈祷者满怀着信心站起来,因为他们已经把苦恼向上帝和盘托出了。 沃伯特回自己的屋里去了。吉朗特坐在窗边幽幽地想着心事。一直挨到城里最后几盏灯也熄灭了。斯高拉往跳跃的余烬上泼了点水,在门上上了两个大栓子,倒头便睡了,她很快做起梦来,梦见自己快要被吓死了。 这时夜变得更加恐怖了。有时,在河流漩涡中,风冲击着地基,整幢房子摇晃起来。但年轻的姑娘沉浸在忧郁之中,一心牵挂着她的父亲。听沃伯特讲过后,父亲的心病在她脑中占了很大比重,她这才感觉到,他的存在对她来说是那么重要。她觉得自己就像磨损了的机器,不再绕着自己的轴心转了。 突然,厢房的百叶窗被狂风吹动,在她的窗前敲打。吉朗特吓了一跳,浑身颤栗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稍微平静下来后,她拉开了窗。云散了,大雨如注,正啪啪哒哒打在四周的屋顶上小姑娘探出身子,将正在风中摇晃的百叶窗关上,但她很害怕。她觉得雨水和河水汇合成湍急的水流,正淹没着摇摇欲坠的楼房,这房子的厚木板都在周围吱吱嘎嘎地裂开。她想逃出这屋子,但她看到下面的一盏闪烁的灯,仿佛是父亲的工作室里发出的。在暴风雨突然沉寂的短暂间隔中,她听见一些幽怨的声音。她试着去关窗,但怎么也关不上。狂风像侵入民宅的强盗,将她狠狠扔了回来。 吉朗特觉得自己快被这恐怖吓疯了。她父亲在做什么呢?她打开门,门挣脱了她的手掌,暴风雨将它呼地关上。她来到黑洞洞的餐厅,只能摸索着走到通向父亲工作室的楼梯上,她又害怕又虚弱,只能爬着下去。 老钟表匠直挺挺地立在水声大作的屋中央。他的头发根根竖立,这使他看上去阴险凶恶。他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看见。吉朗特在门槛 t 站住了脚。 “是死亡!”佐奇瑞语气空洞地说着,“是死亡!我为什么还活着,既然我已魂归大地?因为我,佐奇瑞大师,是我所制造的所有钟表的真正发明者!我是将灵魂的部分装人了这些铁盆、银盆、金盆里!每当这该死的一块手表停止走动,我感到自己的心也停止了跳动,因为我是用心跳来调校它们的!” 他一边这么稀奇古怪地说着话,一边看着他的工作台。那上面放着他细心拆下来的一块表的全部零件。他拿起一个空管。这管子是用来装弹簧的。他移动钢丝螺线,按照弹性原理,螺线应被解开,但它此时却像睡蛇一样蜷缩着不动,仿佛血液凝固的虚弱老人。佐奇瑞徒劳地用他瘦弱的手指解着这螺线,他那扭曲得变了形的手指投影在墙上。然而没有用,很快,随着一声可怕的愤怒而痛楚的叫嚷,他把螺线从活门扔进了涡流滚滚的罗讷河。 吉朗将脚粘在地板上,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气也不敢出。她多想走近父亲,可是办不到。她眼前出现了幻觉。突然黑暗中传来一个低低的耳语声—— “吉朗特,亲爱的吉朗特!悲伤使你无法入睡,回来吧,我求求你。夜晚太冷了。” “沃伯特!”年轻的姑娘低声道,“是你!是你!” “我能不能不为你的烦恼而烦恼呢!” 这些温柔的话使姑娘心中的热血沸腾起来。倚着沃伯特的手臂,她说:“爸爸病入膏肓了,沃伯特!只有你能救他。女儿是无法平息他错乱的神经的。他为一种自然的幻觉所困扰,而你一直与他一同修表,你能使他恢复理智。”她接着说:“沃伯特,他的生命怎么可能与那些钟表有关呢?这太不可思议了!” 沃伯特没有作声。 “父亲的生意触怒了上帝吗?”吉朗特颤抖着问。 “我不知道。”学徒答道,用手暖着姑娘冰冷的双手。“回你自己的房里去吧,可怜的吉朗特。睡一觉,你会恢复希望的!” 吉朗特慢慢地退回屋里,彻夜未眠。白天来了。但她的眼睛也不觉得累。同时,佐奇瑞则默不出声,一动不动地凝望着脚下汹涌而过的罗讷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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