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凡尔纳 > 壮丽的奥里诺科河 | 上页 下页
五十六


  虽然水流迅猛,牛群还是很快就渡到了河中心,在领头牛倌的率领和众牛倌们得力的指挥下,它们应该能够很顺利地渡到对岸。

  情况却并非如此。

  突然间,牛群中一阵巨大的骚动。此时还有好几百头牛离右岸20米远,一时间,牛倌们的呼喊声与牲口的叫声响成一片。

  似乎这一大群人畜被一种恐惧吓住了,至于原因,则不清楚。

  “加利比!加利比!”“莫里切”和“加里内塔”的船员齐声叫道。

  “加利比?”雅克·艾洛赫问到。

  “是的!”帕夏尔也叫起来,“加利比和帕拉尤!”

  是的,畜群刚刚遇到的,正是遍布委内瑞拉江河的成百万的电鳗中的一群,它们是一种可怕的会放电的鱼。

  这种鱼简直像是电流强大、电压充足的“莱德瓶”,在它们的电击下,牛儿浑身颤栗,然后又瘫软了一般,动弹不得。它们侧身倒下,又一阵电流冲击,它们的四肢最后挣扎抖动了几下。

  几秒钟之内,许多头牛沉入水底,有几个牛倌也遭受了严重的电击。其余的牛不再听从牛倌的指挥,它们顺水漂流,往下游退了好几百米才上了岸。

  由于牛群只顾往前推搡,所以后面的牛虽然心中害怕,也已收不住脚,只能下水。不过加利比和帕拉尤的电力已经减弱,因而不少牲口还是到达了正对面的左岸,在草原上散了个七零八落。

  “这种情形,”热尔曼·帕泰尔纳说,“塞纳河上看不到,卢瓦尔河上看不到,甚至加龙河上也看不到,真是让人大长见识!”

  “天杀的!我们往后可得小心着这些该死的电鳗!”马夏尔中士咕哝道。

  “那是自然,我的好马夏尔,”雅克·艾洛赫说,“必要的时候,我们要把它们当作蓄电池组一样提防!”

  “最谨慎的办法,”帕夏尔说,“就是不要下到电鳗聚集的水中去。”

  “您说得有理,帕夏尔,有理!”热尔曼·帕泰尔纳总结似地说。

  无疑,电鳗在委内瑞拉的江河中是不计其数的。而从食用价值来说,渔民们深知此鱼味道鲜美。他们用网捕捞,先任它们在网中放电,等电放完了,就只能乖乖儿听凭人处置了。

  据洪堡说,在他来考察的时代,人们把马赶到有电鳗的河中任它们被电击,以便利捕鳗。这种说法可信度有多大呢?在埃利塞·莱克吕斯看来,虽然当时草原上的马多得数不胜数,但它们的价值还是大得很,拿来做这种牺牲未免太野蛮,太不值得,他的看法是有道理的。

  两条船再度出发,由于一下午无风,行得很迟缓。在有此狭窄的急流段,不得不拿绳索拉着走——这一来拖延了好几个小时。旅客们来到埃斯梅腊尔达村歇脚时天已黑下来。

  此时,河的右岸一带被照得格外明亮。摇曳的光线来自海拔2474米的杜伊多山那林木葱郁的山顶。光亮并非由于火山喷发,而是一些火苗,轻快地在山坡上欢跳着,在明亮闪光的照耀下,一只只蝙蝠飞到岸边,盘旋在沉入梦乡的两条船上空。

  第六章 极度恐慌

  长久以来,杜伊多山顶上跳动着的火焰就被该地区的巴垒人看做不祥之兆,一种灾难降临的预示。

  然而,在马里基塔雷人看来,这一现象却是个吉利的兆头,表示好运来临。

  这两支部落都认为杜伊多山有预言的魔力,可是他们对这一预言的解释却截然相反。不管哪一方正确,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与此山邻近的埃斯梅腊尔达村并未因此而获得好运。

  在奥里诺科河两岸的平原上,很难再找到比埃斯梅腊尔达更优越的位置,更适合放牧的草场,更温和的气候,然而村子却破败不堪,一副凄凉景象。西班牙殖民者兴建的房舍如今只残存着一座小教堂和五六座草房,且只在打猎和捕鱼季节才有人居住。

  “加里内塔”和“莫里切”到达村口时,小港中没有一艘其他船员。

  是谁把印第安人赶走了?是泛滥成灾的蚊子,把这个地方搅得无法住人,还有大量的昆虫,把杜伊多山上的火苗都集中起来也不足以灭绝这可恶的族类。

  两条船遭到了蚊虫的“狂轰滥炸”,蚊帐远远不够用,旅客和船员都被叮咬得全身肿痛——甚至马夏尔中士的侄子也不例外,这次做叔叔的没能保护好他——帕夏尔和瓦尔戴斯等不及天亮就出发了,风还没有起他们就划桨走。

  风到6点钟才刮起来,两个小时后,船只渡过了右岸支流伊瓜波河的河口。

  像当初过古努古努玛河和卡西基亚雷河那样,雅克·艾洛赫丝毫没有考察伊瓜波河的打算。热尔曼·帕泰尔纳对此只字未提,甚至没用开玩笑的口气谈到过。

  况且,对于马夏尔中士和雅克·艾洛赫来说,又出现了新的值得担忧的情况。

  让娜·德·凯尔默,虽然如此坚强,如此吃苦耐劳,精力充沛,顶住了一路上的劳顿,可目前却有可能受不了当地的恶劣气候了。在沼泽区散布着地方热病的疫气,随时会沾染上人。雅克·艾洛赫、热尔曼·帕泰尔纳和马夏尔由于体质强雄,还没有受到影响。船员们则对此早已习惯,具有免疫力,可是几天以来,少女却浑身不适,且看来有加重的趋势。

  热尔曼·帕泰尔纳诊断让娜·德·凯尔默是患了疟病。她周身乏力,没有胃口,从得病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懒得动弹,长时间地躺在舱里,她竭力挺住,一想到旅伴们越来越为她担忧,她就伤心得不得了。

  现在只能企盼这种不适只是暂时的,也许热尔曼·帕泰尔纳诊断有误?再说,让娜意志那么坚强,体质那么健康,也许她自己就是自己最好的医生,也许年轻就是最有效的药方。

  不管怎样,当雅克·艾洛赫及其同伴们继续往上游去的时候,他们的担心是越来越强烈了。

  船只晚上停在左岸支流加比里玛河河口。旅客们还没遇见夏方荣所称的巴垒人。这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因为夏方荣当年来加比里玛时,这儿只有两座小房,一户干杀人营生,一户做抢劫勾当,其中一人还当过埃斯梅腊尔达的村长。这些人是至今仍胡作非为呢,还是已成为本分良民——谁也不晓得。不管哪一种,反正他们已经搬走了,所以在这儿得不到任何关于阿尔法尼兹一伙的消息。

  第二天船又出发了,满载着头天猎来的鹿肉、水豚和野猪。天气糟得很,不时地下大雨,阴天湿气使让娜·德·凯尔默越发难受。虽然旅伴们悉心照料,她的状况非但不见好转,持续的高烧甚至更严重了。

  河流的转弯把船带到了宽仅200米、礁石密布的一个河段上,这天船只行到了雅诺岛就停住了。这是他们在上游过的最后一个岛。

  第二天,10月21日,夹在陡峭高岭之间的一个急流区给航行造成了一定困难,晚上,在微风的吹送下,“莫里切”和“加里内塔”停泊到了帕达莫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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