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凡尔纳 > 壮丽的奥里诺科河 | 上页 下页
十一


  “没有任何消息,先生们。我只知道他们在凯卡腊上了一只独木舟,有人在布埃那维斯塔看见过他们,后来他们又到了乌尔巴纳,从那儿沿着奥里诺科河右岸的一条支流而上。可是过了那一站之后,就再也没人听到他们的消息,人们担心的事恐怕已经发生了!”

  “但愿,”米盖尔说,“这两个探险家没有落入基瓦人之手,他们可是抢劫、杀人成性。哥伦比亚当局把他们部落都赶到委内瑞拉来了,据说他们目前的首领叫阿尔法尼兹,是从卡宴苦役犯监狱逃出来的……”

  “这事儿确实吗?……”费里佩问。

  “好像没什么疑问,我希望你们几位都别碰上基瓦人,先生们,”总督说,“而且说到底,两个法国人也许并没落入什么圈套,他们的旅程虽然冒险,但却进行得很顺利,说不定哪天他们就从右岸的某个村子里回来了。但愿他们能像他们的同胞夏方荣一样取得成功!人们还常常提到一位传教士,他在东边地区深入得更远,他是西班牙人,埃斯佩朗特神父,他先在圣费尔南多短暂停留了一下,然后毅然向比奥里诺科河源头更远的地方挺进……”

  “那不是真正的奥里诺科河!”费里佩和瓦里纳斯同时叫道。

  然后两人挑战似的望着他们的同事,米盖尔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你们说不是就不是吧,亲爱的伙计们!”

  米盖尔接着对总督说:“我好像听说这个传教士组建了一个传教基地……”

  “是的……圣塔-胡安娜传教地,在罗赖马附近地区,据说目前发展得很好。”

  “多么艰难的使命……”米盖尔说。

  “尤其是,”总督说,“他们的对象在游徙于东南部的印第安部落中是最野蛮的一支,叫瓜哈里布人。可以说是人类大家庭中最低下的成员了!要对他们进行教化,让他们皈依天主教,一句话,使他们获得新生,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为了完成这样一件人道主义的壮举,所需要的勇气、耐心和献身精神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需要具备圣徒那样的美德,埃斯佩朗特神父去传教的最初几年人们一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1888年法国人夏方荣去源头考察的时候也没听人说起过他,其实圣塔-胡安娜传教地就在源头附近地区……”

  总督没说“在奥里诺科河源头附近”,以免引发争论。

  “不过,”他接着说,“两年前在圣费尔南多有人得知了他的有关行踪,据他自己说他在瓜哈里布人中的传教工作做得很有起色。”

  直到午餐结束,话题一直与奥里诺科河中游流过的地区有关——对中游这一段大家是没有什么争议的——人们谈到了印第安人的现状,有的初步被驯服了,有的则彻底服从了统治,即归化了文明。考腊河地区总督提供了关于这些土著人的详细情况——虽然米盖尔在地理方面学识已经如此渊博,这些详情对他来说还都是不曾听到过的。总之,这次交谈并未演变成争吵,费里佩和瓦里纳斯也始终心平气和。

  将近中午的时候,客人们离开了餐桌返回西蒙·玻利瓦尔号,下午一点就又要出发了。

  马夏尔叔侄二人从回船吃饭之后就没有再下船,马夏尔在上甲板的后部抽着烟斗,远远望见米盖尔一行数人朝汽船走来。

  总督也在其中,他想在汽船起锚之前再与友人叙别一番,便跟他们一起上了船,走到轻甲板上。

  马夏尔对让说:“这总督起码是个将军,虽然他穿的不是制服而是马夹,戴的不是两角帽而是草帽,胸前也没佩勋章……”

  “你说的有可能,叔叔。”

  “一位手下没有士兵的将军,南美国家多得是这种将军!”

  “他看上去很有头脑,”少年说。

  “也许吧,不过他的好奇心更为显而易见,”马夏尔说,“因为他瞧着咱们的样子让我不太喜欢……说实话,是一点儿都不喜欢!”

  的确,总督目不转睛地盯着席间人们向他谈起的这两个法国人。

  激起总督的好奇心的,并不是这两人搭乘西蒙·玻利瓦尔号进行旅行的动机,他并不想打听两人是留在凯卡腊,还是沿阿普雷河或奥里诺科河继续前行。问题是,对河流探险的通常都是壮年人,比如几个星期前来过拉斯伯尼塔斯、打从乌尔巴纳出发后就杳无音信的那两个人。而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一个是60来岁的老兵,很难想象他们此行是去搞科学研究的……

  不管怎样,即使在弱小国家委内瑞拉,一名总督也理应有权询问到他管辖的土地上来的人的动机和目的,向来人提出一些必要的问题,起码可以非正式地问一问。

  于是,总督边同米盖尔交谈边朝轻甲板后方走去。瓦里纳斯和费里佩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忙着,只有米盖尔一人陪在总督身边。

  马夏尔中士立即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注意!”他说,“将军想和我们接触,他肯定会问我们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来这儿……我们要去哪儿……”

  “那好啊,我的好马夏尔,咱们用不着瞒他。”让回答。

  “我不愿让人管我的事,我要把他打发走……”

  “你想给我们惹麻烦吗,叔叔?……”少年拉住他问。

  “我不愿让人跟你说话……不愿看别人围着你转……”

  “而我呢,我不愿眼看着咱们的旅程因为你太不会说话办事而毁掉!”让口气坚决地说,“如果考腊河地区的总督问我什么的话,我是不会拒绝回答的,我甚至还想从他那儿问出些消息来呢。”

  马夏尔中士咕哝着,猛吸了几口烟斗,向侄子走过去,总督已经开口了,他问的是西班牙语:“您是法国人吧……”

  “是的,总督先生。”让脱帽致敬,他的西班牙语十分流利。

  “您的同伴呢?……”

  “我的叔叔……和我一样也是法国人,退伍的士官。”

  马夏尔的西班牙语虽然很不怎么样,也听出说的是自己。他马上站直了身子,自以为一个排在军衔第72位的中士与一位委内瑞拉将军是平级的,哪怕这位将军是某个地区的总督。

  “请您允许我问一下,年轻的朋友,”总督又说,“你们的目的地是否比凯卡腊更远?……”

  “是的……还要远,总督先生。”让回答。

  “你们是走奥里诺科还是走阿普雷?……”

  “走奥里诺科。”

  “一直要到阿塔巴布河口的圣费尔南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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