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凡尔纳 > 太阳系历险记 | 上页 下页


  “什么?我们来晚了?可是现在还下到九点钟。”上尉从怀里掏出表来反驳道。他在离开那间倒塌的茅屋之前曾根据太阳的位置把表大致调了一下。

  “上尉,”本一佐夫说,“你抬头看着云层后面那个灰白的圆盘。”

  “怎么了?”上尉举首看了看已经升到天顶、被乌云遮掩的太阳。

  “就是啊!”本一佐夫接着说。“太阳在天顶呢!哪会是九点钟?”

  “真是怪事!在北纬三十九度的地方,一月份的太阳居然能升到天顶。”上尉不禁叫道。

  “不过它就是太阳,上尉。不管你愿意与否,它的位置表明,现在是中午十二点。看来它今天行色有点匆忙,我敢打赌,再过三小时它就要落山了。”

  塞尔瓦达克两臂交叉,呆若木鸡。随后,他转过身来,举目向四方了望了一番,不由地喃喃自语道:

  “重力的规律已经改变。东西方已颠倒过来,白天和黑夜又缩短了一半!……看来我和伯爵的决斗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了?他妈的!一定发生了什么异乎寻常的事情。决不是我和本一佐夫的头脑出了问题。”

  本一佐夫对任何稀奇古怪的天文现象都不感兴趣,他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安详地看着上尉。

  “本一佐夫,你看这儿一个人影也没有。”

  “是的;一个人也没有。那个俄国人已经回去了。”

  “就算他已经回去了吧!可是我的证人总该等我一等。而且,看到我迟迟不来,他们一定会到我住的茅屋去找我的。”

  “你的推论完全正确,上尉。”

  “因此我认为那几位证人没有来。”

  “他们为什么没有来呢?”

  “他们一定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而未能来到。至于铁马什夫伯爵……”

  塞尔瓦达克上尉没有再说下去,他走到俯视大海的悬岩上,想看看双桅机帆船多布里纳号会不会停泊在距离海岸不远的地方。因为铁马什夫伯爵很可能从海上来赴约,他昨天就是从海上来的。

  海面上空空荡荡,一只船影也没有,不过,更叫上尉吃惊的是,虽然没有一点风,大海却很不平静,那汹涌的波涛简直象是一锅煮沸的开水一样翻浪不停。显然,在这秆情况下,多布里纳号是很难到这里来的。

  此外,他生平第一次发现,从他站的地方到水天一色的地平线之间的距离已经大大缩短,使他感到不胜惊讶。

  因为,他现在站在一块高耸的悬崖之巅,极目所望,地平钱本应在四十公里以外的地方,但他所看到的地平线距离他至多只有十公里左右,好象地球的体积几小时来已大为缩小。

  “这未兔太奇怪了!”上尉说。

  这时,本一佐夫已敏捷地爬到一棵大桉树上,向特内斯和莫斯塔加内姆方向以及南面了望了一番。下来后,他告诉上尉,平原上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走!”塞尔瓦达克说。“咱们先到谢利夫河去。到了那里,一切都会弄明白的。”

  “走!”本一佐夫随声附和道。

  从这块草地到谢利夫河有三公里路程,塞尔瓦达克打算超过谢利夫河到莫斯塔加内姆去。为在日落之前赶到城里,必须加快步伐。这时,透过密集的云层可以感到太阳在迅速地向地平路坠落。可是,同其它怪事一样,叫人无法理解的是,太阳并未按照它在阿尔及利亚这样的纬度上冬季本应看到的那种弧线运动,而是沿着一条直线,径直向地平线走去。

  塞尔瓦达克一路上不停地思考着这些奇异的现象。地球的自转方向虽然因为某种不可思议的原因而颠倒过来了。或者,从太阳经过天顶这一点来看,阿尔及利亚这一带海岸虽然已经移到赤道以南,但地球本身——除了它的体积已明显缩小外——并无多大变化,至少在非洲这一部分是如此。因为海岸状况依然如故。寸草不生、略呈暗红色,似乎含有氧化铁的悬崖峭壁鳞次栉比。总之,凡视线所及,海岸上并未出现任何异常现象。南边——塞尔瓦达克仍然把原来的南边称为南边,虽然东西方位已经颠倒过来——也没有变化。离这里十公里远的地方,可以见到迈尔杰迦山的余脉,其高耸入云的山峰在天边显现的身影也十分清晰。

  这时,云中出现一道裂缝,斜阳的光辉一直照到地面上来。显然,太阳从西方升起后,正在向东方落下去。

  “天啊!”上尉塞尔瓦达克叫道,“不知道在莫斯塔加内姆的那些人对于这一切是怎么想的。消息传到法国后,当陆军部长得知法国的非洲殖民地如今已经分不出东南西北,又合作何想呢?不但地理方位完全变了,而且一月份的阳光居然从天顶上直射下来。这一切岂非咄咄怪事。

  他们俩一直在全速往前赶路。空气虽好稀薄。他们的呼吸比较困难,但他们已逐渐适应这新的环境。他们身轻如燕。疾步如飞。他们没有走蜿蜒曲折,会绕很多弯路的羊肠小道,而是选取最短的捷径,跳跃前进。他们逢山过山,逢水过水,每次都是轻轻一跳便飞越过去。在当前情况下。即便是象获马特那样的高地,本一佐夫也无须费吹灰之力,一大步就迈过去了。他们只有一种担心:不要明明是往横的方向走,结果却往纵的方向走了。因为他们的双脚如今很少接触地面。对他们说来,大地已变成一块跳板,具有无比大的弹性。

  谢利夫河的河岸已经在望。他们又跳了几下,便到了河的右岸。

  不知为什么,河上的木桥已不翼而飞。

  “桥没有了。”塞尔瓦达克叫道。“难道是给洪水冲走了?”

  奇怪的事情接踵而来。

  谢利夫河已不复存在。河的左岸已荡然无存。河的右岸如今已成为海岸了。波涛汹涌,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大海代替了原来的潺潺流水。总之,莫斯塔加内姆平原的一部分已无影无踪了。

  塞尔瓦达克带着强烈的好奇心,走到河边的一棵夹竹机旁,把手放进水中,尝了尝水的味道。

  “求是咸的,”他说。“阿尔及利亚西部已在几小时内被大海吞没。”

  “上尉,”本一佐夫说,“看来这些海水短期内是不会退走的。”

  “这样大的灾害真是世所罕见。”塞尔瓦达克摇着头叹息道。”其后果是无法估量的。我的朋友和同事们不知怎么样了?”

  本一佐夫从未见过塞尔瓦达克如此忧伤,心中不禁也感到十分恻然,虽然他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如果需要的话,他是会毫不犹豫地分担上尉的痛苦的。

  谢列夫河右岸现在已成为一条新的海岸,由北而南,略呈弧形。河岸这边的土地似乎未受到灾害的任何波及,地形起伏依然如故。一簇簇的树木和绿草如茵的草地都完好如初。连高耸的河岸也巍然不动好屹立在那里。不过它如今已不是河岸而是海岸了。

  但是,心情沉重的塞尔瓦达克并没有多少时间去细心观察天地间所发生的深刻变化。太阳到达东边的地平线后,很快就象一个铁球掉进大海一样,落了下去。即使在赤道的春分或秋分时节,当太阳到达黄道和天赤道的交会点时,白天和黑夜的交替也不会如此迅速。今天傍晚既然没有黄昏,明天早上看来也不会有黎明了。大地、海洋和天空全都一万子笼罩在茫茫黑夜中。

  第六章 在新的天地探索

  上尉塞尔瓦达克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他是不会被这些接二连三的奇怪现象征服的。他不象本一佐夫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相反,他喜欢刨根问底,想方设法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他觉得事物显示出这样或那样的现象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重要的是要了解其原因。他认为,如果你被一粒子弹打倒在地,只要你能弄明白这位于弹是按照什么规律运动,沿着什么样的弹道打倒你胸膛上来的,你就应当死而无憾。这就是他的处世哲学。因此,他在对刚刚发生的奇怪现象流露出短暂的不安之后,现在所一心向往的便是弄清其根由了。

  “他妈的,”夜幕突然降临之后他悻悻地叫道,“看来我们只有等到天亮之后再看个究竟了。但愿太阳还会出来,不管是晴空万里还是阴云密布,我一定要弄清楚太阳到哪里去了。”

  “上尉,”本一佐夫说,“恕我提个问题,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

  我们暂且就停留在这里。明天——如果还有明天的话——我们再仔细看一看两边和南边新形成的海岸,然后回到我们的住地去。我们无法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现在在哪里,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此,在察看了西边和南边的海岸之后,我们再……”

  “天晓得南边有没有海岸?”本一佐夫说。

  “而且也不知道那边究竟是不是南边。”上尉答道。

  “那么现在可以睡觉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睡得着。”

  无忧无虑的本一佐夫一听到这句话,便在一块巨石旁躺下来,用双手蒙住眼睛,无所牵挂地安心入睡了。

  上尉塞尔瓦达克走到新的海岸上踱着分步。他思绪万千,眼前的一连串问题使他难以平静。

  首先,这次灾害的规模究竟有多大?是不是仅限于北非的这一部分?奥兰、阿尔及尔、莫斯塔加内姆这些近在咫尺的城市能否幸免?他的朋友和同事们是否已同当地居民一起葬身鱼腹?地中海的海水是否只是因为地震的关系而漫过了海岸,淹没了谢利夫河口附近的地方?不过,果真如此,那也只能说明谢利夫河为什么已不复存在,至于天地间的其它变化,则无从解释了。

  另外一种可能是非洲海岸已经移到赤道地区。不过这也只能说明太阳为何会经过天顶,以及为什么没有晚霞,而不能说明白天为对么只有六小时而不是十二小时,以及太阳为什么在西方升起,东方落下。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