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凡尔纳 > 突破封锁 | 上页 下页


  “是啊!我就是去那里。”水手镇定地答道,继续朝艉楼走去。

  “你在开什么玩笑?”马修不耐烦地说,“你去后桅找前桅帆的舵柄,简直就像个伦敦东区人听不懂叫他编根短绳还是打了结。你在哪艘船上干过,朋友?挂前桅帆的桅杆,傻瓜,挂前桅帆的桅杆!”

  甲板上的水手们听到大副的冷嘲热讽,再看看克伦科斯顿一脸困惑的样子,禁不住哄堂大笑。老水手回过身来,走到艏楼上。

  “呃,”他望着桅杆,清晨的浓雾把船遮得严严实实的,桅杆顶消失在一片白幕中,“要我爬上去?”

  “对,”马修说道,“快点!圣巴特克,北军的船就快追上来了,而这个懒鬼还没到位,你到底上不上?”

  克伦科斯顿没说什么,吃力地爬上舷墙;又抓住索梯,动作笨拙无比,既不知怎么用脚又不知如何用手;好不容易爬到了桅楼,他没有轻盈地荡过去,反而呆呆地站着,死命地抓住绳索不放,好像晕船。马修看到他那幅德性,简直惊呆了。气都不打一处出,只好喝令他马上下来。

  “那家伙这辈子就没当过水手,”他对水手长说道,“詹森,去搜搜他的口袋。”

  水手长马上跑去船舱。

  这时,克伦科斯顿正费劲地往下爬;一不小心一脚踩空,他赶紧抓住一截动索,却不料其尾端松开了,结果,他“啪”地一声重重地摔在甲板上。

  “笨蛋,蠢材,冒牌货!”马修劈头盖脸地骂着,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你混到船上来干什么?哦!还大言不惭地吹嘘自己是个健壮的水手。你只是不会区分前桅还是后桅!好极了,咱们等会儿好好谈谈。”

  克伦科斯顿没说话,默默地承受着这一通责骂。水手长这时回来了。

  “这就是我在这个乡巴佬口袋里找到的:一个装着信的可疑的包。”他告诉大副。

  “拿来!”马修命令着,“这些信贴着美国北方的邮票!‘哈里伯尔特先生,波士顿!’一个废奴分子!一个北方佬!……混蛋!你这个奸细!你混进来想出卖我们!慌什么!你可玩完了,你会尝到九尾猫的利爪的滋味!水手长,派人通知船长。你们给我看守这家伙。”

  克伦科斯顿领受了这一席“恭维”,只是做了个鬼脸,根本没开腔。水手们把他的手脚牢牢地绑在绞盘上。

  几分钟后,詹姆斯·普雷费尔从船舱里出来,来到艏楼。马修马上向他禀告了这一意外发现。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詹姆斯·普雷费尔勉强忍住怒火,责问道。

  “没有。”克伦科斯顿答道。

  “你混到我的船上究竟有何企图?”

  “什么也没有。”

  “你还指望找什么?”

  “什么都不指望。”

  “你是什么人?难道真如信件证明的那样,你是美国人?”

  克伦科斯顿不置可否。

  “水手长,给我打五十鞭,直到他开口。”詹姆斯·普雷费尔说道,“够你受吧,克伦科斯顿?”

  “走着瞧。”老水手说道,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们两个,去。”水手长指着两个水手命令道。

  接到命令,两个壮汉上前去,剥掉克伦科斯顿的衣服,抬起可怕的鞭子,举在犯人肩头上方。突然,小水手约翰·斯蒂格斯脸色刹白,惊慌失措地冲上甲板。

  “船长。”他喊道。

  “哦!侄儿!”詹姆斯·普雷费尔似有所思。

  “船长,”小水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道,“克伦科斯顿不愿意说的,我说!他缄默不语的事,我不会加以隐瞒。不错,他是美国人,我也是,我们两人都坚决反对奴隶制,但决不是奸细,来‘苔尔芬’号卧底,想把它出卖给北方盟军。”

  “那你们来此有何贵干?”船长厉声质问,一边仔细地注视着这个男孩。

  约翰先是犹豫了片刻,然后以坚定的语气说道:

  “船长,我想和您单独谈谈。”

  当约翰·斯蒂格斯还在那里举棋不定时,詹姆斯·普雷费尔不停地上下打量着他。小水手年轻的脸庞上皮肤细腻,声音特别温约婉转,白皙纤巧的双手刚刚染成茶褐色。一双大眼睛神采奕奕,但仍然充满了温柔的情感。看到这一切,船长脑海中灵光一闪。当约翰说出要求后,普雷费尔定定地看着克伦科斯顿,后者耸了耸肩;他又疑惑地看着小的,约翰躲闪着他的目光,他只说了句:

  “跟我来。”

  约翰·斯蒂格斯随他来到艉楼,詹姆斯·普雷费尔推开舱门,对紧张得面色泛白的年轻人说道:

  “请进,小姐。”

  约翰听他这么一叫,脸刷地一下变红了,两粒泪珠情不自禁从眼眶里滑落出来。

  “请放心,小姐,”詹姆斯·普雷费尔放柔了声音,“请您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要到我的船上来?”

  年轻女子不知如何作答,踌躇半晌;后来看到船长善意的目光,心情平静下来,决心讲述一切。

  “先生,”她说道,“我想搭乘您的船去查理斯顿找家父。然而,由于北军的封锁,水陆交通都断绝了。我实在不知如何进城。这时正好听说“苔尔芬”号此行就是冲破封锁,驶进查理斯顿港口。因此,我上了您的船,先生,我事先没征得您的同意,请原谅。但如果我直接向您提出这个要求,您必然会拒绝我的。”

  “当然。”詹姆斯·普雷费尔答道。

  “所以,我只好瞒着您了。”姑娘坚定地说。

  船长抱着双臂,在舱里走来走去。

  “您叫什么?”他问。

  “詹妮·哈里伯尔特。”

  “但据从克伦科斯顿手头搜到的信件,您父亲不是在波士顿吗?”

  “是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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