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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你指上港湾那边去?”

  “对了;那样我们就会知道二桅船修理好没有,它预备不预备开走。”

  “这对我们有什么用处?”

  “晓得一点总是好的,法司奎士,”约翰·戴维斯愤然说,“我简直急得要发疯,再也忍耐不下去了。这样真受不了!”

  说老实话,这位世纪号的大副的确按捺不住了。

  “法司奎士,”他继续说,“这儿上灯塔有多少路?”

  “如果你爬过山笔直向港湾中部走去,顶多三英里。”

  “好的,我就去,法司奎士。我在四点钟光景动身——在六点钟之前到达,尽量爬得近一点。那时候天色还早,可是不会有人看见我,至于我自己——我会当心的!”

  要劝约翰·戴维斯不去,那简直是白费劲,所以法司奎士并不拦他。

  “你待在这里,留意着海上。我一个人去,傍晚的时候就回来……”

  “我跟你一齐去,戴维斯。到灯塔那边去散一回步,在我倒也无所谓。”

  两个人商议好还是一同去。

  离出发之前,还有几个钟点;在这时间内,法司奎土丢下他的伺伴孤零零在海边上,自己回到原来藏身的山洞里去,偷偷摸摸做些勾当。有一次戴维斯发现他小心地在石壁上磨一把小刀,另外一次看见他把衬衫撕成一条一条的,用来编成一根松松的绳子。

  戴维斯问什么问题,法司奎士的回答都是闪烁其辞,答应在晚间再详细告诉他。约翰·戴维斯也不再逼他。

  四点钟时,两人吃了些饼干和一点咸牛肉,就带着手枪出发了。

  两人碰见一条狭窄的山岬,因此上山走得很容易,没有费多大气力就上了山顶。

  在他们面前,展开了一片广阔而荒芜的平原,除掉几丛伏牛花之外,什么都不生。一眼望去,连一棵树也没有。零零落落的海鸟结成一小群一小群向南方飞去,一面飞,一面发出刺耳的嘶鸣。

  从这儿可以看出怎样上爱尔高湾去。

  “那儿,”法司奎士说,手那么一指,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就看见两英里外耸起的灯塔。

  “开步走!”约翰·戴维斯回答。

  两个人都走得很快。他们要在快到达小河时才需要提防,现在大可放心。

  走了半个多钟点之后,两人停了一下,都走得气喘吁吁,可是并不感到疲乏。

  现在还剩下半英里路。眼前可得当心了,怕万一康加或者盗党之一会在灯培上面瞭望;这样的距离,从灯塔上是可以看见他们的。

  空气非常清澈,连灯塔上的月台都看得见。这时灯塔上并没有人,可是卡刚特或者其他的人可能守在瞭望室里:室内有按着罗盘方位开的四面小窗子,从窗子里可以望得见广阔的岛面。

  这儿到处都铺着乱石,约翰·戴维斯和法司奎士就在乱石中间爬着前进。他们沿着一块块石头爬过去,有时候也在一段没有掩护的地面上爬行着。

  两人到达环绕小河的最后一排山岭时,已经是六点钟了。从这里,他们带着焦急的目光向下看。

  除非有个海盗碰巧跑上山来,决不会有人看见他们。便是从灯塔顶上也不会望见,因为有石头掩蔽。

  二桅船还在那里,在河里荡着,桅樯和帆桁全看得清楚,索具全收拾得整整齐齐。船员都在忙着把修理期间移到岸上来的货物搬回舱内。小划子拖在船后,而没有系在般左,这说明修理已经完毕,被炮弹打穿的两个洞眼已经堵塞好了。

  “他们要走了!”约翰·戴维斯脱口而出,依他的本意简直要怒骂出来,可是硬把怒气压着。

  “也许他们打算在上潮之前开船呢,那就是两三个钟点后的事了。”

  “而我们却是毫无办法可想——毫无办法!”约翰·戴维斯又说。

  木匠法加斯说话的确算数。事情做得又快又好。现在已经看不出任何破坏的痕迹了。两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只要把货物搬回底舱,把舱门盖上,卡刚特号差不多就可以重新出发了。

  可是时间很快过去;太阳落下去,消失了,黑夜来临,二桅船上仍然毫无动静,看不出它就要开往海里去。法司奎士和约翰·戴维斯从他们藏身的地点倾听着下面海湾里传来的各种声音:欢笑声、叫喊声、咒骂声和沉重货物在甲板上拖着的摩擦声。十点钟时,他们清清楚楚听见一块舱板砰地关上。然后一切寂然。

  约翰·戴维斯和法司奎士心惊胆战地等待着。毫无疑问,船上一切都已收拾完毕,就要开船了。可是不然,二桅船仍旧在小河里轻轻摆动着,铁锚仍旧在水里,帆篷仍旧卷起,并没有打开。

  又过了一小时。这位世纪号上的大副紧抓着法司奎士的手。

  “上潮了,”他说,“你看潮水。”

  “他们走不了!”

  “今天走不了。可是明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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