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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他们搜索了将近两个钟点,后来卡刚特和两个手下人来了,带着斧头把船尾的栏杆砍下来。由于船身已经翻了过来,那些栏杆离地不过两三英尺高。

  “他们现在做什么呢?”法司奎士问,“难道这船坏得还不够吗?这班家伙为什么还要彻底破坏一下呢?”

  “我看来,”约翰·戴维斯回答,“他们是不让人查出这船是什么国籍或者叫什么名字。这样一来,人们就不会知道世纪号是在这一部分大西洋上失事的了。”

  约翰·戴维斯猜得对。几分钟后,康加从船尾舱里出来,带着从船长室里找到的美国国旗。他把国旗撕得粉碎。

  “狗蛋!”约翰·戴维斯叫了出来,“那面国旗!那是我祖国的国旗啊!”

  他差点儿就要冲到海滩上去,幸亏法司奎士及时一把抓着他的胳臂。

  等到搜劫的工作做完,小船上已经装满之后,康加和卡刚特又回到崖脚下来。他们来回走着时,有两三次经过法司奎士的小洞外面的石隙。他们讲的话法司奎士和约翰·戴维斯都听得很清楚。

  “明天还是走不了。”

  “是啊。恐怕这种坏天气还得拖上几天呢。”

  “反正多耽搁两天我们并不吃亏。”

  “当然不吃亏,不过我本来指望在这样一条大美国船上可以捞到些更值钱的东西。上一次被我们引诱来触礁的那只船,总算给我们弄到了五千元。”

  “船只失事年年有,可是没有两只船是一样的。”卡刚特带着哲学意味回答,“我们有时也得碰上穷光蛋,就是这样。”

  约翰·戴维斯恼得拔出手枪,如果不是法司奎士又一次拦阻他;准会一怒之下把盗首的脑浆砸出来。

  “对的,你说得对,”约翰·戴维斯承认,“可是我一想到这些狗蛋会安然逃走,就简直按捺不下自己。而且如果二桅船真的开出司达登岛,我们在哪儿再能碰上他们,又往哪儿去寻找他们呢?”

  “看上去,这风暴不像会过去,”法司奎士说,“就算风转了方向,海上的风浪也还要有几天才能平息。你记住我的话,他们还没有离开爱尔高湾呢。”

  “虽然如此,法司奎士,可是你不是告诉我,那只信报舰要到下月初才到得了吗?”

  “也许会早点儿到,戴维斯,谁说得准?”

  “但愿如此,法司奎士,但愿如此!”

  现在已经看得十分清楚,这场风暴还一点没有减退的征象。而且在这种高纬度地带,便是在夏季,天气的变化有时候也要延缓到半个月之久。如果转了南风,它就会从南冰洋把浓雾带来,而且不久就会带来寒冬。那些捕鲸船一定已经想到离开南极海面,因为三月里那些浮冰冲下来时,将又会形成许多冰块。

  然而在四五天之内,风暴暂时来一个间歇,是有可能的;那样的话,二桅船就可以利用这次间歇出海了。

  一直到四点钟,康加和他的手下人方才回到小船上。他们扬起帆,几分钟工夫就沿着海湾北岸驶得没有影子了。

  傍晚时分,风刮得更加狂暴了。从东南方拥来的云层落下一阵寒冷的倾盆骤雨。

  法司奎士和约翰·戴维斯没法出山洞。天气异常寒冷,两人只得生火来取暖。他们在狭窄的过道尽头生了一堆小火;由于沿岸荒凉无人,而且夜晚黑得厉害,所以并不需要担心什么。

  那天夜里真是可怕。海水鞭挞着崖脚,仿佛海潮正向岛上东岸涌上来似的。可怕的大海一直冲到湾内,弄得康加除了尽力维持卡刚特号停留在原来停泊的地点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我希望那船刮得粉碎,”约翰·戴维斯不绝地这样说,“而且随着下一次的潮水,把它那些破片卷到海里去!”

  至于世纪号残余的船壳,除掉一些塞在石头中间的樯桁碎片外,第二天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风暴是不是已经达到顶点了呢?法司奎士和他的同伴天刚亮就赶快出去看的就是这件事。

  远不是这样,风势变得更加狂烈了。天上下的雨和海洋里涌的水溶成一片。整整的一天和第二天夜里都是这样。在这四十八小时之内,岛外望不见一条船,很容易想象得到,所有的船只都竭尽一切避免驶近麦哲伦海峡附近的这一带海岸,因为风暴正集中在这里。像这样的飓风,他们休想在麦哲伦海峡或者拉美尔海峡里找到任何避风的地方。唯一的安全去处是逃得远远的,逃向元边无际的大洋。

  不出法司奎士和约翰·戴维斯所料,世纪号的船壳全部毁了,整个海岸一直到崖脚都铺满了数不清的碎片。

  所幸是法司奎士和他的同伴还不愁没有吃的。有了从世纪号上弄来的那点食物,总可以维持到一个月以上。同时,也许再过上十一二天,圣费号就会开到岛上来了。那时候,这种坏天气该早已过去,信报舰当会放心大胆向桑裘安角开来了。

  他焦心等待和望眼欲穿的就是这条信报舰,两个人谈到这件事情的次数也最多。

  “我们最盼望的是风暴会拖得很久,使二桅船没法离开,等到风暴过去,圣费号刚好可以开进来,”法司奎士这样想人非非他说。

  “啊!”约翰·戴维斯回答,“如果我们能够控制得了暴风和海浪的话,这事就能办到。”

  “不幸的是,只有上帝能够控制得了啊。”

  “这些恶棍犯下这么多的罪恶,他决不会让他们不受到惩罚的,”约翰·戴维斯说,他说的话就跟法司奎士以前说的话一模一样。

  两个人是一样心思,因为两个人所仇恨的是同一的对象,而且也同样渴望报仇雪恨。

  在 21 日和 22 日两天,天气情况并没有什么显著变化。风向也许稍微有一点转为东北风。可是经过一个钟点的摇摆不定,重又回到原样,仍旧是全力猛烈地向岛上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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