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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他接到的命令和答复,就是继续观察拉古兹所发生的一切,随时向大夫报告。

  七月六日这个不祥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皮埃尔的情况也越来越糟。他母亲已无法让他稍稍安静下来。有什么办法能让多龙塔改变好事吗?仓促宣布婚事、定下婚期,不是足以说明婚事早已商妥,萨卡尼和多龙塔早就认识,而且这个“的黎波里塔里亚的富翁”对莎娃的父亲有特殊影响吗?

  皮埃尔苦闷极了,整天胡思乱想。婚礼前的第八天,他给多龙塔写了封信。

  这封信没有回音。

  于是他又试图在街上碰到多龙塔……如果行不通。

  他想到公馆里去找多龙塔……却又进不了门。至于莎娃和她母亲,现在连面都不露,更不可能到她们跟前去!

  然而,皮埃尔虽然见不到莎娃和她父亲,却有好几次在斯特拉顿大街上面对面地撞见了萨卡尼。皮埃尔投以仇恨的目光,萨卡尼则报以极端的蛮横和轻蔑。于是皮埃尔想把他激怒,挑起一场决斗……可是找什么借口好呢?萨卡尼就要做莎娃的丈夫了,他可以从中大获好处,所以怎么肯在婚礼前接受决斗呢?

  六天过去了,皮埃尔不顾母亲的劝阻和鲍立克的恳求,于七月四日晚上离家出走。老仆想跟着他,可他转瞬间就不见了人影。皮埃尔疯疯癫癫,漫无目的地穿过最荒寂的街巷,沿着拉居兹城墙往前走。

  一个小时后,人们把他抬回巴托里夫人的住所时,他已奄奄一息,他的左肺已被匕首刺穿了。

  无疑,皮埃尔绝望已极,自寻短见!

  伯斯卡德一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就朝电报局跑去。

  一个小时后,安泰基特大夫在卡塔罗得知了年轻人自杀的消息。

  皮埃尔大概活不了几个小时了,巴托里夫人站在儿子眼前,我们很难形容出她的痛苦神情。但是,母亲的勇气战胜了妇人的脆弱。不管怎样,抢救儿子要紧,哭泣是以后的事。

  请的医生已即刻赶到,他查看了伤者,听了听他胸部断断续续的、微弱的呼吸,量了量他伤口的深度,然后开始上药包扎。他尽全力抢救,却未抱丝毫希望。

  十五个小时过去了,由于失血过多,年轻人的伤势更趋恶化,他气若游丝,就快咽气了。

  巴托里夫人跪倒在地,祈求上帝保佑她的儿子!

  正在这时,门开了……安泰基特大夫出现了,他径直走到垂死者的床前。

  巴托里夫人就要朝大夫冲过来,他却作了个手势,示意她别动。

  大夫俯下身去,一言不发,细心地给皮埃尔检查。然后,他的不可抗御的目光凝视着皮埃尔,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和意志注入这思想行将熄灭的头颅里。

  突然,皮埃尔坐了起来,睁开双眼,望着大夫……然后又倒下去,失去了知觉。

  巴托里夫人冲向儿子,尖叫一声,便晕倒在老鲍立克怀中。

  这时,大夫合上年轻的死者的双眼,站起来,离开了房间。也许有人听到他口中念念有词,说的是一句印度传说中的格言:

  “瞑目饮恨去,身亡心未死!”

  第八章 在斯特拉顿大街的巧遇

  皮埃尔的死讯闹得满城风雨,可是没人能猜出他自杀的真正原因,更不清楚萨卡尼和西拉斯·多龙塔在这出悲剧中所扮演的角色。

  就在第二天,七月六日,莎娃·多龙塔将同萨卡尼举行婚礼。

  由于西拉斯·多龙塔和萨卡尼严加防备守口如瓶,多龙塔夫人和女儿至今还未得知皮埃尔自杀殉情的消息。

  已经商定,婚礼将从简办理,所找的借口是萨卡尼家服丧期未满。这无疑不符合多龙塔家凡事铺张的习惯,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他认为最好还是不声不响地把事情办了。据说新婚夫妇只会在拉居兹呆上几天,便要动身到萨卡尼的常居地的黎波里去。因此,届时只是宣读一下萨娃的继承权证书,并在婚礼后到方济各会教堂举行宗教仪式,仪式前后都不在斯特拉顿公馆设喜宴招待来宾。

  这天,在斯特拉顿公馆正在进行着婚礼的最后准备工作。在斯特拉顿大街的另一侧,则有两个人一路散步,一路闲聊,他们就是伯斯卡德和马提夫。

  安泰基特大夫回拉居兹时,马提夫也随行前来,因为在卡塔罗已经不需要他了。于是,两个朋友,拿伯斯卡德的话来说是“两个孪生兄弟”又见面了,简直高兴得没法说。

  至于大夫,一到拉居兹,他就到玛丽内拉胡同的那所房子去了一趟,然后悄悄住进了普洛斯郊外的一家普通旅店,在那等待萨卡尼和莎娃的婚礼完毕,以便继续执行他的计划。

  第二天,大夫派出伯斯卡德和马提夫去监视斯特拉顿大街,自己却再次去探访巴托里夫人,亲自帮忙把皮埃尔的尸首入验,然后回到了旅店。

  伯斯卡德尽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并不妨碍他跟马提夫闲谈。

  “我看你是发福了,马提夫!”他说着踮起脚尖去拍大力士的胸脯。

  “是呀……还是结结实实的!”

  “你真的发福了,你拥抱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可是,你跟我说起过的那出戏演得怎么样了?”马提夫问,他很珍惜自己的角色。

  “演得不错,演得不错!……明白吗,情节还挺复杂呢!”

  “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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