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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蒂安·巴托里教授在斯特拉镇大街拥有一幢同样不起眼的住房,几乎和扎特马尔伯爵的房子位于同一街区。就在这所屋子里,伴着他的夫人和当时八岁的儿子,巴托里消磨了他的一生。

  巴托里教授原是十六世纪德兰斯瓦尼亚王国马扎尔亲王的后裔。后来由于家族的分枝日趋繁杂,这种亲缘关系便逐渐疏远而失去联系,难怪人们感到惊奇,布拉迪斯拉发科学院的一个普通教授竟是王室的后裔。尽管带着这种难堪,巴托里仍是位一流的学者;虽然离群索居,却还成就卓然。他就像作茧自缚的春蚕,默默无闻,克己为人。然而,由于他毫不掩藏自己的政治主张,终于有一天被迫辞职,从此,靠着患难中他妻子的全力支持,成为特里埃斯特城内一位没有固定教职的教授。

  自从桑道夫伯爵来到以后,尽管他对外是在大广场上的巴拉伍其德洛旅馆——现名德洛姆旅馆——租了套房间,三个朋友常在扎特马尔的家里聚会。警察局万万没有料到,这座位于阿克道托大街的房子成了密谋起义的指挥中心,并且在帝国的各主要城市里拥有众多的追随者。

  扎特马尔和巴托里,毫不犹豫地充当了桑道夫最忠实的助手。他们一致认为,发起一场独立运动,使匈牙利重新立于欧洲强国之林的时机已经到来。他们深知,为此他们将冒着生命的危险,但牺牲并不能吓得他们裹足不前。于是,阿克道托的这座住宅成为起义主要首领的碰头地点。来自帝国各地的众多拥护者在此商讨办法,领取命令。由于一些重要的指示,即不能邮寄,也不能发报,就由信鸽担负快捷、安全的通讯任务,带着密件往来于特里埃斯特、匈牙利的主要城市和德兰斯瓦尼亚之间。总之,采取了各种防范措施,至此,保证了起义几乎没受什么怀疑。况且,我们也知道,通信都采用密码语言,这是一种绝对安全的保密方法。

  五月二十一日晚上八时许,也就是被萨卡尼截去密码信的那只鸽子到达的第三天,扎特马尔和巴托里两个人都呆在办公室里,等待桑道夫归来。为了处理些个人私事,桑道夫伯爵最近回了趟德兰斯瓦尼亚,回到阿尔特纳克城堡;同时他也利用这次行程,在经过省会克鲁日的时候,把密信的内容传达给该城的朋友们。而实际上,这封密信的抄件,已经落到萨卡尼的手里了。

  桑道夫伯爵走后,特里埃斯特和布达之间已交换了其他一些信函,几封密件又由信鸽送来了。这时,扎特马尔正用一种名叫“密码方格”的工具,将密信译成明文。

  其实,这些密信都是用一种非常简单的方法,——字母换位法写成的。用这种方法,每个字母仍保留它在字母表中的面目,也就是说,“b”即“b”,“o”仍然是“o”。但是,当密码方格按照一定的方位和顺序盖在密码信上时,根据空格和实格的不同,空格中露出应读的字母,而其他的则被实格遮住。这样,字母经过重新组合,凑成明信。

  这种密码方格纸板,已非常陈旧。按照弗雷斯内上校的办法改进以后,完善了许多,成为目前最好、最可靠的一种方法。其他的办法完全不可靠——要么以不变的字母为基础,或称单秘诀,字母表中的每个字母总是由同一字母或同一符号表示;要么以变化字母为基础,或称双秘诀,字母表中的每个字母用另一个字母或符号表示。一名老练的密码专家,运用或然率或是反复摸索的方法,在这类研究中能成功的破译密码。只要是以字母为基础,并在密码的使用中频繁而反复地出现一些字母,比如法语、英语、德语中的“e”,西班牙语中的“o”,俄语中的“a”,意大利语中的“e”和“i”,密码专家都能恢复密码的真意,用明文表示出来。因此,用这些方法拟写的密码函电,都难以抵挡密码专家的敏锐推断,无法破译的极少。

  看来,密码方格或密码字典——其中有些代表现成句子的常用字由数字表示——可充分保证无法破译。但是,这两套办法都有相当严重的缺陷:要求绝对保密,更确切些说,用以拟字函电的密码方格纸或密码字典,绝对不能落入外人的手里。因为得不到方格纸板和密码字典,谁看见了也没用,而一旦有了这两样东西,就谁都看得懂了。

  桑道夫伯爵及其拥护者使用的,就是这种密码方格,即在纸板的某些位置裁出方孔,借以拟写密码文件。出于谨慎起见,为了在万一纸板被盗或丢失的情况下不惹麻烦,他们规定,信件一经读完,就立刻销毁。这样,密谋可谓不留一点蛛丝马迹。高贵的领主,匈牙利权贵和资产阶级、平民的代表们就可以一致行动,赴汤蹈火。

  扎特马尔刚把最后一批密件烧掉,忽听有人轻轻地敲叩办公室门。进来的是鲍立夫,桑道夫伯爵尾随其后,他才从附近的火车站步行回来。

  扎特马尔立即迎了上去。

  “此行如何,马蒂亚斯?……”他急切地询问,想马上得到令人放心的消息。

  “成功了,扎特马尔。”伯爵回答,“我毫不怀疑德兰斯瓦尼亚的朋友们的感情,对于他们的合作,我们可以完全放心。”

  “三天前从佩斯来的信,你转告他们了吗?”巴托里问。他和伯爵交从甚密,而以“你”(法语中二人称单数有二种称谓:vows,您;tn,你)相称。

  “他们都知道了,”桑道夫说,“他们接到了通知,并且做好了准备:只要一声令下,就会揭竿而起。两小时之内,我们将控制布达和佩斯,半天时间,夺下蒂萨河两岸的主要省份;只需一天,便会成为德兰斯瓦尼亚和军管政府的主人。那时,八百万匈牙利人民将重获自由独立!”

  “那么国会呢?”巴托里问。

  “我们的人占了多数,”桑道夫回答说,“他们将立即组成新政府,主持各项事务。既然各州到行政上几乎不受国王管辖,而且各州长均有自己的警察,那么一切活动都会顺利而正常地运行。”

  “但是由副王在布达主持的特别委员会怎么办呢?”扎特马尔接着问。

  “副王和布达特别委员会很快就要无法活动了。”

  “也无法同维也纳的匈牙利首相府取得联系吗?”

  “是的,我们采取的所有措施,都是为了行动一致,保证这次起义的成功。”

  “一定会成功!”巴托里说。

  “是的,会成功!在军队里,每一名匈牙利血统的士兵都和我们站在一起,为我们服务。马扎尔人的后代,看到罗道夫和科尔文的旗帜难道会不激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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