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凡尔纳 > 圣-埃诺克号历险记 | 上页 下页
二十


  “不……虽然可以在尼古拉耶夫斯克或者鄂霍次克过冬……可在这种情况下,我倒更愿意决定重返美洲海岸甚至是新西兰。”

  “这么说来,船长,无论如何,我们也别想今年返回欧洲了?

  “对,我亲爱的医生,这该不会让你感到吃惊……我们出海捕鲸很少不超过四五十个月……船员们都心中有数……”

  “请相信我,船长,”菲约尔先生说道,“我并不觉得时间太长,不管时间有多长,我绝不会后悔登上了‘圣-埃诺克’号海船!”不必说,自开始几天起,了望船员就各就各位,认真监视海面了。上午两次,下午两次,二副阿罗特都要攀上顶桅守望观瞧。间或出现的几处水柱说明有鲸类出没,可是距离太远,布卡尔船长还不想出动独木舟。

  十七天的时间里安然地走完了一半的行程,8 月5 日这一天上午十点钟时,布卡尔船长望见了阿留申群岛。

  这片岛屿现属北美洲,当时却归俄国所有,俄帝国当时拥有整个广袤的阿拉斯加省,事实上阿留申群岛不过是这片地域的自然延伸罢了。这一串长长的“念珠”,绵延近十个纬度,连绵不下五十一粒“珠子”。岛分三组:

  阿留申本岛、安德里诺夫岛、里兹伊岛,有几千名居民在此繁衍生息,集中在群岛中最大的几座岛屿上靠捕猎、打渔或者经营皮货为生。

  “圣-埃诺克”号在北面五海里处望见的岛屿正是其中的一座大岛乌马纳克,望得见岛上的活火山九千尺高的施卡勒丁斯考,布卡尔先生担心西风劲吹,再往前靠,恐怕会遇上惊涛骇浪。

  阿留申群岛是白令海南面的天然屏障,东濒美洲阿拉斯加,西临亚洲堪察加半岛。这片群岛别具一格形成一条向高纬海域拱起的弧线。——无独有偶,根据实测的位置,千岛群岛、琉球群岛、菲律宾群岛和日本帝国的整片国土也是如此。

  行船经过时,菲约尔医生目送着这片火山林立的群岛那变化多端的轮廓远去。

  倘若遇上坏时节,靠近这片群岛是极端危险的。

  “圣-埃诺克”号沿弧形线行驶,避开了逆向的洋流。海风连绵吹来,只须穿过千岛群岛附近东北走向,直指白令海峡的库罗西沃的一条支脉即可。

  “圣-埃诺克”号经过阿留申群岛的最后一座小岛时,遇上了东北风。

  这对于向西南方向的千岛群岛行船十分有利。穿过这片群岛之后,布卡尔船长希望在十五天之内行至堪察加半岛的岬角。

  可是,到了白令海海口时,却狂风骤起,如若不是船体这般结实,行船如此灵巧,恐怕难以支撑。至于去阿留申群岛的一处海湾暂避一时,还是三思而行为妙。到那里去,海船可能会挂不住锚,触礁沉没的。

  这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雨水夹杂着冰雹砸下来,暴风雨会持续四十八小时。第一个晚上,海船险些翻船。由于暴风雨来势凶猛愈演愈烈,所以船上扯尽可能少的风帆——只剩前桅帆、第二层大帆缩帆。

  在这场可怕的暴风雨来临时,菲约尔医生不得不欣赏布卡尔船长的沉着冷静、高级船员们的勇敢无畏和水手们的不凡身手与赤胆忠心。对奥立维师傅进行操作的矫健与灵敏也惟有赞叹。右舷的小船虽然已经收起来,可海浪涌来,溅入船内时,却险些给击得粉碎。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明白,“圣-埃诺克”号不可能照常扯最小的帆行驶。它得躲开后面来风,甚至整整半天的时间里一帆不张向前行驶。这种做法非常危险,因为海船很可能“被大海吃掉”。海船沿这一方向这样迅速地行驶时,船舵动也不能动,很难防止船行左冲右撞。这时的海浪最为可怕,因为浪涛不是从前面迎头打来,尚且可以抵挡,而是从背后袭来,防不胜防。

  有时,几股龙卷风会卷起海水冲上“圣-埃诺克”号的甲板。船员们随时准备拆掉舷墙以便排水。好在舱盖盖得很结实,还支撑得住。水手们守在舵边,由奥立维师傅监督着,可以保持航向向西。

  “圣-埃诺克”号终于脱险,没有遭受到严重的海损,只是布卡尔先生有时会惋惜损失了一只船首三角帆,当时曾试图把它装在船尾,可没一会儿就成了片片破布,迎着猛烈的暴风雨招展,鞭子一般地劈啪作响。

  正是这样扯最小帆行驶的尝试失败之后,船长才决定避后风无帆行驶。

  8 月10 日到11 日夜里,暴风雨来势渐弱。黎明将至时分,奥立维师傅就可以扯挂合适的风帆行进了,令人担忧的是,西风似乎犹豫不定,可“圣-埃诺克”号距离亚洲大陆尚有八百古里之遥。大概还得被迫与海风搏斗,那样一来,船行就要大大滞后了。如果逆风换抢行驶,会冒落入库罗西沃的急流之中,顺流向东北漂去的危险,那样一来这次鄂霍次克海远洋猎鲸行动就会泡汤。

  布卡尔船长左右为难,进退维谷,海船结实靠得住,上下船员能干信得过,船长最担心的就是风向急转突变,推迟到达千岛群岛的时间。

  “是不是好运气要抛弃我们了,正应验了卡比杜林倒霉的预言? ”他时而重复说道。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奥立维师傅安慰道,“他最好闭上嘴巴!

  可他总是满嘴胡言乱语,就像鲸鱼用鼻孔来出气一样!只不过他吐出来的总是红色的罢了,这畜生!”确实,如果正直的水手长很为自己的一番回答觉得过瘾的话,我们不会大惊小怪的。

  可是,哪怕只耽搁十五天的时间,也会造成很大的损失。九月初,鄂霍次克海就会薄冰乍现,而捕鲸船通常在冬末才会会猎于此。

  不管怎样,暴风雨终于过去了,大家很快就忘了“圣-埃诺克”号已经有两次遭遇险情。还有,让-玛丽·卡比杜林的再遭两倍难的玩笑话也统统地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瞧,老伙计,”奥立维师傅对箍桶匠说,“是你给我们招来了暴风雨,如果我们这次捕鲸失败,那一定还是你的错!”

  “怎么,”箍桶匠回答,“本就不该到转盘街我的铺子里来,让我重操旧业,还让我上了‘圣-埃诺克’号……”

  “可不是,可不是!可如果我是布卡尔船长的话,我知道该怎么办……”

  “你要干什么? ”

  “我会给你每只脚上坠一个大铁球,然后把你扔下船去!”

  “这可能是我最幸运的结局了!”让-玛丽·卡比杜林回答,语气十分严肃。

  “他简直是魔鬼附身了!”奥立维师傅叫道,“他说得有多认真……”

  “因为这是真格的,你会看到这场猎鲸怎么收场……”

  “就和开始时一样,老伙计……不过得有一个条件。……就是把你从船上扔到海里去!”不管未来能否证明让-玛丽·卡比杜林有道理,从温哥华到千岛群岛,一路上船员们一直没有机会点燃舱间厨房的炉火。了望船员们也是白费力气。鲸鱼极其少见,即便出现也离得很远。可是每年的这个时候,鲸鱼很乐于在白令海一带出没,有硕大的鳁鲸,有时长及三十米的座头鲸,还有五十余米长的巨鲸。这一次,却是这样的少有,究竟是为什么? 布卡尔先生、厄尔托先生都不明其所以。难道是北极海域捕鲸捕得太凶,鲸鱼已经纷纷逃去,以后的南极海域也会发生类似的情况吧? “啊!不!啊!不!”二副阿罗特吼道,“在千岛群岛这边找不到,我们就到那边去找!鲸鱼正在鄂霍次克海等着我们呢,光用鲸油,我们就能把鄂霍次克海填满!”不管二副异想天开的预言能否实现,独木舟没有一次机会出动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同时也要注意到,海面上不见一艘海船,可时值八月份,照习惯捕鲸船是不会放弃这片海域的。也许,说来说去,它们已经到了鄂霍次克海正忙着捕鲸呢,据罗曼·阿罗特说,那里应该有大量的鲸鱼出没……。谁又知道,“瑞普顿”号在不在那里,根据福尔特船长提供的信息,那船不是已经离开玛格丽特湾去往太平洋西北海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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