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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我嘛,希望如此。”坎贝尔小姐回答,眼望着空旷的大海和无瑕的天空。

  事实上,一切迹象都预示着在日落时这一景象将会十分壮丽。

  这光芒四射的天体,已沿一条斜线向下滑,离海平面只有几个台阶的样子。红红的圆盘染红了天空背景,一片耀眼的光投向外海沉睡的水面。

  大家都默默地等待着绿光的出现,在这美好一天的黄昏面前,都有些激动。他们看着太阳,它在一点点向下沉,像一个巨大的火流星一样。突然,坎贝尔小姐不由自主尖叫一声,接着,麦尔维尔兄弟和奥利弗·辛克莱也禁不住跟着焦急地喊起来。

  一艘小船这时正离开分伊斯达尔小岛,向西缓缓而行,小岛搁浅在塞尔岛脚下。张开的帆就像一个屏幕,高出地平线。那帆会不会在太阳消失在波涛中的那一刻把它遮住呢?

  这只是一瞬间的问题,大家已没时间再往回走,转到一边或另一边好去面对接触点。海角太窄,人也没法换个角度好跟太阳再成一线。

  坎贝尔小姐对这意外情况非常失望,在岩石上来来回回走着。奥利弗·辛克莱使劲对小艇打着手势,朝它喊让它放下帆,可是白费劲。那些人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喊。小船在微风的吹动下,继续朝西行,后面划过一条长长的水波。

  就在太阳圆盘顶部要消失的那一刻,帆从前面经过,那不透明的梯形帆把它挡了个严严实实。

  真是扫兴!这次绿光已从海平面脚下射出,也没有雾,就要到海角了却撞上了帆,多少目光急切地盯着那海角啊。

  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麦尔维尔兄弟都极端失望,懊恼程度或许已超过这不幸本身,呆到那,发着愣,甚至忘了该走了,他们诅咒着那小船和那上面的人。

  可小船刚刚靠到塞尔岛的一个小海湾,也停在了那海角底下。

  这时,一个乘客从上面走下来,而两个水手绕外海把他从路英岛带到这,仍留在船上。然后,那个乘客绕过沙滩,爬过前面几块岩石,好像要到海角尽头去。

  肯定,这讨厌的人该是认出了站在高处的观察者们,看他在向他们打招呼,那姿态有些眼熟。

  “尤尔西克劳斯先生!”坎贝尔小姐喊道。

  “是他!就是他!”两个兄弟应和着。

  “这位先生会是什么人?”奥利弗·辛克莱心里想。

  的确是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他在路英岛做了几天科学巡游之后,又回来了。

  他刚刚打扰了这些人,而这就要实现他们最珍贵的愿望,想想他们会怎样迎接他,不必细说。

  萨姆哥哥西布弟弟忘却了一切礼节,甚至没想到要把奥利弗·辛克莱和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互相介绍一下。在海伦娜不满的面前,两人低下头不去看这个他们选的求婚者。

  坎贝尔小姐小手紧握,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眼睛烁烁放光,看着他,一个字也没说。然后,最终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话:

  “尤尔西克劳斯先生,您真不该到得这么是时候,好来干这等蠢事!”

  第十二章 新计划

  大家回奥班时可不像去塞尔岛时那么兴高采烈。走时满怀着对成功的渴望,回来时,却载着失败而归。

  要是说坎贝尔小姐表现出的失望能被某种东西缓和的话,那就是亚里斯托布勒斯造成了这次观察的失败。她有权指责他,这个罪魁祸首,让他脑子装满诅咒。她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呢!麦尔维尔兄弟这时再想竭力庇护他可真不是时候。不!这个笨蛋,别人就很少想到他,难道他的船就该在太阳要发出最后一道光时刚巧赶到而挡住远处的海平面吗?这个笨蛋不可原谅的地方就在这。

  这一阵怒骂之后,不用说,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那个曾大胆嘲笑绿光的家伙,为请求原谅又上了小艇好回奥班。他这算是聪明之举,因为十有八九,谁也不会给他让个位子,别说是在敞篷马车里,就是在后排座上也不会有位子给他坐。

  就这样,两次了,日落时具备一切人可能会看到绿光的条件,可是两次坎贝尔小姐都是白白让自己热切的眼睛直接暴露在太阳耀眼的照射下,这些光又让她几小时看不清东西!先是救奥利弗·辛克莱,接着又是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从前面经过,两次都让她错过了机会,而这机会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这两次,的确情形不同,她越是能原谅第一次,就越痛恨第二次。谁又能指责她偏心呢?

  第二天,奥利弗·辛克莱神情恍惚,走在奥班的沙滩上。

  这个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先生会是什么人物呢?是坎贝尔小姐和麦尔维尔兄弟的一个亲戚,还是只是他们的一个朋友?不过,他至少是家里一个熟人,单单从坎贝尔小姐对他的笨拙那样大加指责就可看出。可这些跟他,奥利弗·辛克莱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他想做到心中有数,只需问一下萨姆或西布……可他自己偏偏不想这么做,最后也根本就没这么做。

  而且他也不乏这样的机会。奥利弗·辛克莱每天要么碰到麦尔维尔兄弟俩一起散步,谁又能自吹只看到其中一个而没看到另一个呢?要么是两人陪着外甥女在海边散步。大家谈论很多事,尤其是天气,这时谈天气决不是为了没话找话。

  大家企盼着晴朗夜晚的回归好再去塞尔岛,而这样的夜晚是不是再也不会来临了呢?对此谁也不敢肯定?事实上,八月二号到十四号,中间偶尔还有几天晴天,之后,天空一直就晴阴不定,乌云密布,地平线上布满热闪和昏暗的雾气,总之,这一切都会让那定在观察镜目标前,好不断核实天体图上标记的气象学家大失所望!

  为什么不承认年轻画家现在也跟坎贝尔小姐一样迷恋绿光呢?他跟年轻姑娘一起谈着两人喜欢的话题,陪她穿越在广阔的空间里。他也追求着这种梦想,如果不说他跟年轻女伴一样不乏耐心的话,那就是他热情比她一分也不少。啊!他可不是那个亚里斯托布勒斯·尤尔西克劳斯,那个家伙满脑子都是尖端科学,对这么一个单纯的光学现象充满了不屑。而这两个人彼此理解,都想得到绿光的特殊照顾,让他们好有幸看到它的出现,而有这特权的人肯定很少。

  “我们会看到绿光的,坎贝尔小姐,”奥利弗·辛克莱不断说,“会看到它的,要不我亲手点亮它!而且,是由于我的错您错过了第一次,这次我也有错使这个尤尔西克劳斯先生……是您亲戚……我想?”

  “不……是我未婚夫……好像是这样……”这天坎贝尔小姐一边说,一边匆匆朝远处走,去追两个舅舅。两人走在前头,已把她落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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