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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在说着加利福尼亚州有着太多的中国人时,戈弗雷用的是一个真正的加利福尼亚人的语言。确实,天朝的子民的移居国外——他们是在中国的3亿对在合众国的3千万美国人——对极西部地区的省份成为一种危险。因此加利福尼亚、下加利福尼亚、俄勒冈、内华达、犹他这些州的立法机构,以及国会本身都关心着这种新的流行病的侵入,美国佬给这起了“黄祸”这个意味深长的名字。

  在那个时代,仅在加利福尼亚州就有5万天朝子民。这些人在淘金上极有技巧,也极有毅力,靠一撮米饭,一口茶,一口鸦片生活,有为了降低劳动力的费用而损害气愤的工人的倾向。因此必须使他们服从一些与美国的宪法相反的专门的法律——控制他们的移民,不让他们有取得国籍的权利的法律,怕他们最终成为国会中的大多数。此外,如同印度人和黑人那样,他们通常都受到粗暴对待,为了对强加于他们的这种“霍乱患者”的说法辩护,他们经常被圈禁在一种少数民族的集中居住区,在那儿,他们小心地保持着天朝的风俗和习惯:

  在加利福尼亚的州府,在靠近萨克拉芒朵街的那个区域,装饰着他们的招牌和他们的灯笼,另一人种的影响把他们集中到了一起。在那儿,可以成千成千地遇见他们,穿着他们的袖子宽大的外衣,戴着他们的尖锥形帽子,穿着他们的头上翘起的鞋子碎步疾走着。在那儿,他们大多数人成了食品杂货店主、园丁或洗烫衣服的工人——如果不当厨师,或不属于那些在旧金山的法国剧场演出中国戏的剧团。

  然而——没有任何理由为他掩饰——尚无参加了这些性质各异的剧团中的一个,在那儿,他演第一丑角,——万一这种欧洲戏剧的表达可以用于任何一个中国艺术家。确实,他们是那么严肃,即使在他们开玩笑时,以至加利福尼亚的小说家哈特-勃雷特可能说过,他从未见一个中国演员笑过,他甚至承认他无法弄懂他曾经看过的那些戏中的一个是个悲剧还是一个纯粹的闹剧。

  总之,尚无是个喜剧演员。演出期结束,成就巨大,可能觉得时候到了,他想重回家乡而不是尸骨回乡(中国人的习惯要归葬故乡,有一些船专门用于运送尸体)。因此他碰运气地偷偷摸摸地溜进了“梦幻号”的底舱。

  带着购得的生活必需品,他是否希望隐匿姓名身份地度过这几个星期;然后在中国海岸的某一处下船,如同他不被人看见地上船那样?

  说到底,这是可能的。总之,这肯定算不上什么弥天大罪。

  因此,戈弗雷为这位擅入者进行干预是对的,而且,表现得比平时凶恶的德考特船长也没有过多留难地放弃了要把尚无从船上扔到太平洋的水里去嬉戏。

  尚无因此不再躲回船底,但他不该在船上过于妨碍别人。他冷静,有条不紊,很少与人交往,小心地避开那些水手,那些人总是对他推一下撞一下;他吃他储存着的食品。总之,他的瘦小使得加载了他的体重后不会明显增加“梦幻号”的航行费用。如果尚无是免费运送,他的乘船旅费肯定不会在威廉·W·科德鲁普的钱柜里花费一个美分。

  然而,他在船上的出现,引起了德考特船长的某种考虑,他的大副,无疑是明白他的考虑的特殊意味的唯一的人。

  “他将使我们碍手碍脚,这该死的中国人,当必须!……总之,算他倒霉!”

  “谁叫他偷偷地上了‘梦幻号’!”大副答道。

  “尤其是去上海!”德考特船长反驳说,“让约翰和约翰的儿子们见鬼去!”

  第七章

  在这一章中,将看到威廉·W·科德鲁普让他的船买上保险并无过错。

  在接着的几天里,6月13、14和15日,气压计慢慢地下降,而且下降持续着,没有恢复,这表明天气有变化的倾向,或是下雨,或是刮风,或是狂风暴雨。微风在西南面吹过时明显地增强了。对“梦幻号”来说,这是逆风;它得抵挡迎面袭来的相当大的海浪。因此把帆收进了罩里,只能以螺旋推进器行驶,但只能以中等压力,以免折断。

  戈弗雷挺能经受前后左右颠簸的考验,甚至一刻也未失去他那愉快的心情。很明显,这正直的小伙子热爱大海。

  但塔特莱,他可不爱大海,而且大海同样不爱他。可以看到不幸的仪表教授失去了仪表,舞蹈教授不由自主地违反一切艺术规律地跳着舞。

  这些摇晃一直震到了轮船的底肋材,他没法在他的船舱里躺下去。

  “空气!空气!”他叹着气。

  因此他不再离开甲板。一下左右摇晃,他从一侧船舷滑向另一侧。一下前后颠簸,他被抛向前,几乎立刻又重新被抛向后。他靠在栏杆上,他抓住缆绳,他做的那些姿势绝对要被现代的编舞原则禁止使用!啊!要能以一个气球动作升在空中躲开这活动的地板的起伏不平那该多好!他的先辈中的一个舞蹈家曾说,如果他同意从舞台上收回他的脚,那只是为了不使他的同伴们丢脸。他,塔特莱,他将愿意永不把他的脚落回到这个前后颠簸得似乎要把他拖进深渊的甲板上。

  有钱的威廉·W·科德鲁普究竟起了什么念头,要把他打发到这上头来?

  “这恶劣的天气会不会持续?”他一天20次地问德考特船长。

  “嗯!气压计使人不放心!”船长皱着眉头一成不变地回答。

  “我们是否很快就要到了?”

  “很快,塔特莱先生!……嗯!很快!……天好还得有段时间!”

  “可人们把这叫做太平洋!”不幸的人在两次碰撞和起伏之间反复说着。

  而且,我们要说,塔特莱教授不仅饱尝晕海之苦,而且看见这些覆满泡沫的巨浪涌到“梦幻号”的舷墙那么高,听见被猛烈的冲击抬起的阀门任蒸汽从排汽管里冒出来,感到轮船就像在这浪尖上的一个软木塞晃荡颠簸时,害怕极了。

  “不!这样不可能不翻船的!”他反复说着,目光呆滞地盯着他的嘴唇。

  “镇静些,塔特莱,”戈弗雷答道,“船是为漂浮而造的,见鬼!这是有根据的!”

  “我对您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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