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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这些都非常可能!……”大提琴手用阴郁的声音低声说,那声调好似用大提琴第四根弦拉出来的。

  “不,朋友们,不!”卡里斯特斯·门巴尔大声地说,“别说什么大屠杀!……不应太危言耸听了!……一次可以接受的事故就行啦!让沃尔特能愉快地救出蒂·科弗利小姐即可!”

  “这时,背景来点鲍伊尔蒂尤或者奥培尔的音乐!”说着,潘西纳一只手握着,作出摇转风琴曲柄的样子。

  “这么说,门巴尔先生,”弗拉斯科兰说,“你一直盼望着这桩婚事实现喽?……”

  “如果说是盼望,亲爱的弗拉斯科兰先生,倒不如说是朝思暮想!为此,我脾气被搞得坏透了!(好似并非如此)……为伊搞得人消瘦啦!(看上去仍旧不瘦嘛!)如果这事没有结果,我可能会急死……”

  “会有结果的,总管先生,”伊韦尔奈回答说,那声音之响亮,像预言家讲话一般,“因为上帝不同意阁下就此弃世……”

  “这对上帝也是一个损失!”卡里斯特斯·门巴尔回答说。

  他们走向一家土著人的酒店,在那儿喝了几杯椰子汁。他们一边吃着可口味美的香蕉,一边为未来夫妇的健康干杯。

  萨摩亚群岛的居民沿着帕果帕果大道走着,穿行在港口四周的高地上。看到这些,几位巴黎人算是大饱眼福。这里的男人身材都比较高,肤色棕黄,圆圆的头,胸脯壮实,四肢强健,神情温和开朗。在他们的胳膊上、身上、甚至是屁股(草叶裙无法遮完)上,都刺有许多花纹。至于说头发,黝黑,是直是卷,全凭土著人自己的审美观来定。可是他们的头发上涂抹着白石灰,就似假发一般。

  “这些路易十五时代的野蛮人,”潘西纳说,“如想出现在凡尔赛的舞台上,他们需要添置的东西就太多了;衣服,短剑,裤衩,红跟鞋,有着羽饰的帽子及鼻烟盒!”

  至于说萨摩亚群岛人,妇女与姑娘穿着与男子相似,也很原始。她们手上、胸前也刺着纹饰,头上戴着栀子花花冠,颈上佩戴着红木槿花的项饰。看到她们,也说明先期到来的航海者所言不虚、最少她们年轻的时候的确漂亮。这些航海者曾撰文赞誉过她们。此外,她们腼腆、谨慎、有点易惊,优美而又笑意盈盈。她们那声“卡罗法”,便将“四重奏”人迷得神魂颠倒。“卡罗法”是表示你好的意思,只是说话的声音即温柔又甜美。

  搞次郊游,准确地说是朝圣,我们的游客们早想这么做。第二天,他们当真说干就干了,而且还不失时机地从岛这端走到那一端,横跨了整个海岛。一辆当地的车子将他们载到另一端:法兰萨湾。这个名字让人想起了法兰西。那儿,有一块 1884 年竖立的白珊瑚纪念碑,上面嵌一铜版,铜板上刻着一些不朽的姓名:朗格尔将军、博物学家拉马隆以及九名海员。他门都是 1787年在这个地方被杀害的。

  塞巴斯蒂安·佐尔诺与他的同伴游遍内岛后,回到帕果帕果大道。多么令人赞叹的树林!那儿丛生着许多树木;蔓藤、椰子树、野芭蕉,以及许许多多土生树木。这些树木都适用于精致木器加工业。田野中遍种着各种农作物;芋、甘蔗、咖啡、棉花,还有肉桂、桔子、番瓜、月桂,以及种种爬藤植物。兰科植物和抄稷类植物比比皆是。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植物丰富得惊人,并且得到了湿润、温和的气候的滋养。至于说萨摩亚岛的动物,则少到仅有几种鸟类,以及一些无甚大害的爬行类动物。在土生的哺乳动物中,只有一种小老鼠。它唯一代表着啮齿类动物。

  四天后,12 月 18 日,样板岛驶离了德居伊拉岛,并没有发生总管期待着的那件“天赐意外”。但是两大家族的敌对关系正趋于缓和。

  在德居伊拉岛与尤波鲁岛之间,大约相距 48 公里。第二天凌晨,西姆考耶舰长指挥着巨船,与岸边保持着 0.25 英里的距离,陆续驶过了三座小岛;南图瓦岛,萨穆苏岛,萨拉弗塔岛。这三岛像许多堡垒一样,保卫着主岛。他非常熟练地引导着样板岛。下午,他们便停靠在阿皮亚岛前。

  尤波鲁岛是群岛中最重要的岛屿,人口 16000 人。在这儿,德国人、美国人、英国人都安置了他们的官员。三国官员组成某个委员会,以保护所在国的各自利益。群岛的君主住在阿皮亚的最东边,在他的马里鲁宫里行使着“统治”权。

  尤波鲁岛的风景与德居伊拉岛相似;山峦重叠,米斯松山峰最高。群山绵延远逝,从而构成了小岛的脊梁。这些古老的火山坡上覆盖着浓密的森林,连火山口也给淹没了。群山脚下,茫茫平原,广垠田野与岛岸的冲积带相连,生长着茂盛的热带奇花。

  翌日,赛勒斯·彼克塔夫岛执政官、他的两位助手,还有几位显贵来到阿皮亚港下船。这涉及到正式拜访德国、英国、美国的官员,这种混合式市政府。在该政府手上,掌握着群岛的行政大权。

  赛勒斯·彼克塔夫带着一行人走进这些官员们的府邸。塞巴斯蒂安·佐尔诺、弗拉斯科兰、伊韦尔奈、潘西纳四人也随同上岸,他们便利用这闲暇时间去游览市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商店林立的欧式建筑、卡纳克人执意住着的老式村庄,二者形成鲜明的对照,也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简而言之,这些欧式建筑舒适、卫生、外观华美。而在阿皮亚海岸边散落的低矮小屋,则掩没在优美的棕榈树中。

  港口区热闹非常,也是群岛中人来人在最多的地方。汉堡商贸公司在这儿管理着一支船队。该船队的使命便是往来穿梭于萨摩亚岛与其周边岛屿之间。

  如果英、美、德三国在该岛上的影响举足轻重的话,法国也有自己的代表:传教士。他们的名誉、忠诚和热忱在萨摩亚岛人中为法兰西赢得了良好的声誉。当他们看到米斯松山上那座小教堂时,一种满足、一种由衷的喜悦在我们艺术家心中油然升起。小教堂毫无新教教徒那种森严气氛。稍远处,小山丘上,有所学校。学校的三色旗插在最高处。

  他们在边上走着,几分钟后,便被迎到法国人的房里了。圣母会的教士们以同胞的方式欢迎他们这些”法拉里”。法拉里是萨摩亚岛人对外国人的称呼。那儿住着三位神甫,他们奉命为米斯松地区服务。在萨瓦伊岛还有两位,当然这些岛屿上还有一定数量的修女。

  与修道院院长谈话是多么地惬意啊!他已经上了年纪,长时间来一直住在萨摩亚群岛。能接待同胞,而且还是来自祖国的艺术家,他是多么愉快啊!他们交谈着,不时停下来喝点米斯松地区特有的清凉饮料。

  “首先,”老人说,“孩子们,别认为我们这些岛屿都是野蛮的。在这儿,你们找不着那些有吃人习俗的土著人……”

  “直到现在,我一直没遇到过这种人。”弗拉斯科兰说。

  “这是我们的一大憾事!”潘西纳补充说。

  “怎么……是你们的憾事?……”

  “对不起,神父,这说明巴黎人好奇!这是出于对地方色彩的喜爱!”

  “啊,”塞巴斯蒂安·佐尔诺说,“我们的航行还没走到头,我们这位伙伴想见的吃人士番,说不定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而且频繁度可能超乎我们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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