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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1831年2月1日,英国人比斯哥恩在南纬68.5度发现了安德比陆地;2月5日,他在南纬67度发现了阿代拉依德陆地;2月21日,他在南纬64.45度发现了格拉恩陆地。1838年,法国人杜蒙·杜尔里在南纬62.57度的大浮冰前停下来,揭示了路易.菲利普陆地的存在;2年后,在南部的一个新点上,他到达了南纬66.3度;1月21日,他命名了阿代利陆地;而8年后,在南纬64.4度,他发现了克拉利海岸。1838年,英国人威尔克斯前进到南纬69度,西经100度。

  1839年,英国人白尔尼在极圈发现了沙布里那陆地。最后,1842年1月12日,英国人詹姆斯·罗斯在西经171.7度,南纬76.56度的维多利亚陆地上登上了艾列布斯山和代罗尔山;同月23日,他测定了南纬74度,当时能到达的最高纬度;2月27日,他到达了南纬76.8度;28日,南纬77.32度;2月29日,南纬78.4度;1842年,他回到了无法超越的南纬71度。瞧!我呢,尼摩船长,在1868年3月21日,我到达了90度的南极点上,我占领了这块地球上相当于已知大陆的1/6的土地。”

  “以谁的名义呢,船长?”

  “以我自己的名义,先生!”

  说完这句话,尼摩船长抖开了一面黑色平纹布旗帜,上面绣有一个等边的金黄色N字。然后,他转身对着在海平面上泛着斜晖的太阳喊道:“再见吧,太阳!消失吧,光辉四射的太阳!在这自由海下安息吧,让六个月的黑夜阴影降临到我的新领地上吧!”

  §第十五章 意外还是事故?

  第二天,三月二十二日,早上六点,我们准备出发了。这时,最后的几丝晨曦融进了黑夜之中,天冷得很。天空中群星璀璨。那在天极上闪烁的那颗耀眼的南宿,就是南冰洋地区的南极星。

  这时温度计指在零下十二度,寒风凛冽刺骨。漂流在自由海上的浮冰越来越多。海面上到处都快冻结了。无数灰黑色的冰块排列在水面上,这说明新冰层就要形成了。显然,在南极海冬季六个月的冰期内,这里是绝对无法通行的。那鲸鱼在这段时期内会怎么办呢?或许,它们会在大浮冰下寻找比较适宜的海水。

  至于那些海豹和海象,它们已经习惯了最艰苦的气候条件,它们还会留在冰封的海岸边。这些动物有着一种本能,它们能在冰地上打洞,并保持洞口总是通着,而它们正是通过这些洞口进行呼吸。当鸟类因为严寒迁徙到北方时,这些哺乳动物就成了南极大陆的唯一主人。

  不久,鹦鹉螺号船上的储水器就充满了水,它慢慢地往下沉。到了一千英呎深度,它才停止下沉,它的机轮拍打着水波,以每小时十五海浬的速度向北前进。到了晚上,它已经来到了大浮冰这块巨大的冰壳下面了。

  在大浮冰下行走,鹦鹉螺号的船壳随时可能撞到一些沉在水中的冰块上,出于谨慎,客厅的嵌板已关闭上了。因此,我把这一天的时间都花在整理笔记上。我的整个脑海里充满了对南极的回忆。我回想着我们曾经毫不费劲地,而且毫无危险地,就像一节浮动的车厢滑过铁轨一样,到达了那个无法到达的极点。而现在,归程真真切切地开始了。旅程中还会给我保留着什么样类似的惊喜呢?我想会有的,海底有着那么多层出不穷的奇观!

  然而,五个半月以来,自从偶然的机会把我们抛到这条船上来,我们已经走了一万四千里路了,这比地球赤道一周还要长,而旅途中充满了多少惊奇或恐怖的事情啊:克利斯波森林狩猎,托列斯海峡搁浅,珊瑚墓地,锡兰采珠人,阿拉伯隧道,桑多林海底之火,维哥湾的亿万财宝,大西洋,南极!那天晚上,所有这些回忆,一梦接一梦地在我的脑中掠过,使我的大脑得不到片刻安宁。

  凌晨三点,我被一声强烈的撞击声惊醒了。我从床上一跃而起,站在黑暗中倾听。这时,我突然被抛到房间中央了。显然,鹦鹉螺号刚刚发生了碰撞,并出现了严重的倾斜。

  我扶着墙,沿着通道走到亮着灯光的客厅。里面的摆设都翻倒了。好在那些玻璃柜的脚很稳当,还好好地站在那里。船右舷的挂画垂直掉了下来,贴在地毯上,而左舷的那些从框架下端脱出来了一英呎。鹦鹉螺号是靠着右舷倒下的,而且,完全动弹不了。

  这时,我听到船内传来了脚步声和嘈杂的说话声。但尼摩船长没有出来。当我想离开客厅时,康塞尔和尼德·兰进来了。

  “出了什么事?”我立刻问。

  “我们正想问先生呢?”康塞尔回答。

  “见鬼!”加拿大人喊道,“我,我明白了!鹦鹉螺号触礁了。从它目前的情况看,我不相信它能像第一次在托列斯海峡那样脱身。”

  “但至少,”我问,“它已经回到了水面上吧?”

  “我们不知道。”康塞尔回答说。

  “这很容易证实。”我回答说。

  我看了一下压力表,不由得大吃一惊,它竟然指在三百六十米的深度。

  “这意味着什么?”我喊道。

  “应该问问尼摩船长。”康塞尔说。

  “但去哪里找他呢?”尼德·兰问。

  “跟我来。”我对我的两个同伴说。

  我们离开了客厅,来到图书室里,但里面空无一人。中央扶梯上,船员工作室里,也没有人。我猜尼摩船长应该是在领航舱里。那最好还是等他出来。于是,我们三个人又回到了客厅。

  在客厅里,我默默地听着加拿大人指责我。这可是他发泄的大好机会。我没有回敬他,而是让他任意发泄他的坏情绪。

  我们就这样度过了二十分钟,同时尽力捕捉着鹦鹉螺号船内发出的最轻微的声响。这时,尼摩船长走了进来。他好像没有看到我们,他那平常没有表情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不安。船长默默地观察了罗盘和压力表,然后指着平面地图上的一点——代表南极海的那部分。

  我不想打断他的思路。只是,几分钟后,当他向我转过身时,我才用他曾在托列斯海峡时用过的一句话来反问他:“意外事件吗,船长?”

  “不是,先生,”他回答,“这回是桩事故。”

  “严重吗?”

  “可能。”

  “马上就有危险吗?”

  “不。”

  “鹦鹉螺号触礁吗?”

  “是的。”

  “这次触礁是……”

  “是由于大自然的任性造成的,并非人为的。我们的操作没有丝毫的错误。然而,我们无法阻止平衡规律发生作用。我们能战胜人类的法规,而不能违抗自然的法则。”

  尼摩船长选择在这个时候发表这一通哲学性思考,真是离奇。总之,他的回答我一点也没听明白。

  “我可以知道吗?先生,”我问他,“这次事故的原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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