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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准确地记得呀,我没有一天不想到它,那是我们的唯一希望啊!”

  “那几句话是什么,船长?请您说说看,因为我们猜来猜去都猜不到,实在太不服气了。”哥利纳帆也问。

  “我马上来满足各位的要求,”格兰特船长回答,“但是你们知道,为了增加求得援救的机会,我在瓶子里装了3个文件,是用3种文字写成的。诸位要知道哪一个文件呢?”

  “3个文件难道不是一样的吗?”巴加内尔叫起来。

  “是一样的呀,只有一个地名不同。”

  “那么,好吧,请读一读法文文件,那法文文件保存得最好,我们每次解释都拿它做基础。”哥利纳帆说。

  “爵士,法文文件的字句是这样,”哈利·格兰特回答:“1862年6月27日,三桅船不列颠尼亚号,籍隶格拉斯哥港,沉没在离巴戈尼亚800公里的南半球海面。因急求上陆,两水手船长格兰特爬到了达抱岛上。”

  “嗯!”巴加内尔哼了一声。

  “不幸”,船长接着读,“长远变成为蛮荒绝地之人。兹特抛下此文件于经153°纬37°11′处。务乞速予救援,否则必死于此!”

  巴加内尔听到“达抱岛”这个名字就突然站起来,然而,他真的忍不住了,就大叫道:“怎么是达抱岛呀?不是玛丽亚泰勒萨岛?”

  “是呀,巴加内尔先生,英国的地图上都写着玛丽亚泰勒萨岛,但是法国地图上却写着达抱岛呀!”

  这时,忽然,狠狠的一个拳头打到巴加内尔的肩膀上,打得他的背往下一弯。原来少校敬了他这一下,少校生性的习惯老是那样的庄重,这次可破例了。

  “好个地理学家呀!”少校轻蔑地说。

  但是巴加内尔连少校那一拳也没有感受到。他在地理学上受到的打击正使他的头抬不起哩,那一拳算得了什么呢!

  原来他对那件文件,正如他对可靠的格兰特船长所说的那样,已经快猜到原文了!那些残缺模糊的字迹,他已经差不多完全摸清楚了!巴塔戈尼亚、澳大利亚、新西兰,这些名字虽先后一个一个站到他的脑子里来,都仿佛是正确无误的。其他字都差不多找到原义了,就剩下abor一词,这把他弄糊涂了!他把它解释为“达于”(aborder),而实际上却是法文地名“达抱岛”(tabor),正是不列颠尼亚号受难后逃难的地方呀!这个错误实在是在所难免的,因为邓肯号上的地图都载称为“玛丽亚泰勒萨岛”。

  “虽然如此,”巴加内尔抓着头发叫着,“我也不应该忘记这个一岛两名的事实呀!这是一个不可原谅的过失,是一个不配称地理学会的秘书的人才会犯的错误呀!我的面子丢尽了!”

  “但是,巴加内尔先生,您也不必这么难过啊!”海伦夫人说。

  “不成,夫人,不成!我简直是蠢驴了!”

  “而且还比不上一匹玩杂技的驴子呢!”少校接上去替他再骂一句,作为给他的安慰。

  吃完饭了,格兰特船长把那小屋里的东西布置好了。他什么也不带走,因为他要让那个恶人能享受到善良人所创造的财富。

  大家回船了。哥利纳帆打算当即开船,于是发命令叫人把那水手送下去。艾尔通被带到楼舱里来了,就站在格兰特船长的面前。

  “是我,艾尔通。”船长说。

  “是您呀,船长。”艾尔通回答,并不因为又见到船长而表示出丝毫的惊讶,“很好,看见您安然无恙,我也很高兴。”

  “艾尔通,我把你赶到一个有人住的陆地上去,倒似乎反而害了你。”

  “似乎是的,船长。”

  “你要去替我住在这个没人住的荒岛了,愿老天叫你忏悔吧!”

  “但愿如此!”艾尔通回答,语调十分安闲。

  哥利纳帆看着那水手,对他说:“你还坚持丢到荒岛上的那个决定吗,艾尔通?”

  “还坚持,爵士。”

  “你觉得达抱岛合你的意吗?”

  “十分合意。”

  “现在,艾尔通,听我最后一句话吧,你在这里离任何陆地都很远,你想和你的手下有任何联系都是不可能的。奇迹毕竟很少,邓肯号把你放到这孤岛上,你是逃不掉的。但是你将来不会和格兰特船长的过去两年一样,不会既没有人救援,又没有人知道的。虽然你不配叫人家纪念你,人家却还会纪念你。我知道你在什么地方,艾尔通,我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你,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上帝保佑您!”艾尔通简单回答。

  这就是哥利纳帆和艾尔通最后交谈的几句话。小艇已经准备好了,艾尔通就下船。

  门格尔在事先就已经派人送去了几箱干粮、一些工具、一些武器和若干弹药到了岛上了。

  因此艾尔通是可以用劳动来改造自己的,他什么也不缺乏,连书籍都有。

  分别的时候到了,全体船员和乘客都站到甲板上来,不止一个人心里感到难过,玛丽和海伦夫人都控制不住她们的情绪。

  “一定要这样做吗?”夫人问她的丈夫,“一定要把那坏蛋丢掉吗?”

  “一定要这样,海伦,这是叫他改过自新呀!”

  这时,小艇在门格尔的指挥下离开了大船。艾尔通在艇子上站着,始终不动神色,脱下帽子,庄重地行了个礼。

  哥利纳帆也脱下帽子,全体船员也跟着脱下帽子,和平常对一个临死的人一样,这时候,小艇在一片沉默之中走开了。

  艾尔通一见陆地,就跳上沙滩,小艇就划回了大船。

  这时是下午4点钟,乘客们在楼舱顶上还可以望见他,他交叉着膀子,一动也不动,就象一座石像站立在岩石上似的,看着游船。

  “我们走吧,爵士?”门格尔问。

  “走吧,约翰,”哥利纳帆急促地回答,脸上不愿有所表现,而心里十分感动。

  “开船!”门格尔对机械师喊叫。

  蒸汽在汽管里响起来,螺旋浆打着波浪,到了晚上8点钟,达抱岛上的最后几个山峰都在夜幕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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