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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他刚一说完,6号机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上校打算用来阻止敌人袭来的办法未能奏效的话,那您还认为能顶得住吗?”

  亨登上校做了肯定的答复。这一问一答如同此前的讲话一样,都同时传达到每一位看不见的委员那里。

  7号机问上校,据他估计,法兰西城人民有多少时间可以进行准备。

  上校对此无法估计,但他说,必须按照半个月内就会受到袭击那样来加紧准备。

  2号机问:“您认为,必须等着受袭击好呢,还是先发制人的好?”

  “应该竭尽全力地先发制人,”上校回答,“要是敌人从海上登陆,我们就用鱼雷击沉舒尔茨先生的舰只。”

  根据上校的这一建议,萨拉赞大夫提出召集最优秀的化学家以及最有经验的炮兵军官开会,要他们仔细研究亨登上校交给他们的计划方案。

  1号机问道:

  “立刻开始准备防御工作需要多少钱?”

  “必须准备一千五百万到两百万美元。”

  4号机问:“我提议立即召开全体公民大会。”

  萨拉赞大夫说:“我提议对这个建议进行表决。”

  每一部电话机都传来了两下铃声,表示这一议案被一致通过。

  现在是八点半钟了。公民委员会开了还不到十八分钟,并且没有打扰任何人。

  公民大会是同样简单,几乎也是同样迅速地召开的。萨拉赞大夫刚把委员会的投票结果仍旧是用电话通知了市政厅,竖在全城二百八十个十字路口的柱子顶端的电钟便立刻齐声响起。这些立柱顶端都有一个发光盘,电动的指针便立即停在了八点三十分——开会的时间——上。

  通知开会的钟声响了一刻多种,所有的居民都听见了,全都急急忙忙地走出家门,抬头向附近的电钟看了看,知道有紧急大事在召唤他们,所以都纷纷地往市政厅赶去。

  到了开会时间,也就是说,不到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出席大会的居民全都到齐了。萨拉赞大夫已经在主位坐定,全体委员分坐在他的两边。亨登上校在主席台下等候发言。

  大部分公民业已知晓因何召开这个大会了。原来,公民委员会的讨论情况被市政厅的电话自动速记下来,被立即送到各家报纸,以布告的形式,发了号外,张贴出去。

  市政厅是一个玻璃屋顶的大厅,空气流通,屋顶上装着一排排的煤气灯,照得厅内通明透亮,拱顶的尖脊都照得清清楚楚的。

  参加会的人都站立着,很平静,没有吵吵嚷嚷的,每个人满脸笑容。他们身体健康,总是过着一种充实的、有规律的生活,充满着自信,所以大家都没有因紧张或愤怒而激动不安。

  八点三十分整,大会主席刚一按铃,全场便立即肃静下来。

  上校走上主席台。

  亨登上校立即以一种简洁有力的、既不加修辞也毫不夸张的语言——也就是那些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深知事物本质,因而能清楚明了地阐释透彻的人所使用的语言——叙述了舒尔茨先生对法兰西城,对萨拉赞及其事业的深仇大恨,叙述了《纽约先驱报》刊登的舒尔茨旨在毁灭法兰西城及其居民的骇人听闻的战争准备。

  “应由法兰西城的公民们来选择他们认为的最好的办法,”亨登上校继续说道,“许多没有胆量、缺乏爱国主义精神的人也许宁愿抛弃国土,任凭侵略者抢占自己的新的祖国。但是,鄙人早就深信,这种人的懦弱行为在我们的同胞中是得不到响应的。凡是已经能够理解模范城的创建者们所追求的目标之伟大的人,凡是已经能够接受模范城的法令的人,必定是一些勇敢的、有头脑的人。他们是进步事业的忠实的代表和斗士,他们愿意竭尽全力来拯救这座无出其右的城市!来拯救这座改善人类命运的丰碑!他们的责任就是为了他们所代表的事业而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的话引起了全场雷鸣般的掌声。

  随即,好几个人上台发言,热烈拥护亨登上校的讲话。

  于是,萨拉赞大夫立即强调指出,必须刻不容缓地成立一个防御委员会,负责采取一切紧急措施,并负责对军事行动严格保守秘密。他的建议通过了。

  会上,一位公民委员会委员建议有必要通过一项五百万美元的临时经费,以供紧要的准备工作之需。这项提议经举手表决,一致同意。

  十点二十五分,大会结束,法兰西城已经选出了几位领导人,突然间,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空了有一会儿的主席台上,突然出现一个形象十分怪诞的陌生人。

  此人像是从魔术中变出来的似的。他的坚毅的面孔上带着惊恐万状的表情,但是举止却是沉着而果断的。他的衣服沾满污泥,湿漉漉地几乎是贴在了身上,额头上鲜血淋漓,这说明他刚刚死里逃生。

  大家看见他之后,全站住了。陌生人大手猛地一挥,让大家不要走动,肃静下来。

  他是谁?从哪儿来?没有人,甚至连萨拉赞大夫在内,都没有想到要问一问他。

  不过,大家很快便知道他是何许人了。

  “我刚从斯塔尔斯达德逃出来,”他说,“舒尔茨先生曾宣判我死刑。可是,上帝保佑,我还算及时地赶来了,可以想法救你们了。这里还是有人认识我的。但愿我尊敬的师长萨拉赞大夫能告诉你们,尽管我的相貌变得连他也认不出我来了,但是,你们大家是可以依赖我马塞尔·布律克曼的!”

  “马塞尔!”大夫和奥克塔夫同时惊叫起来。

  父子二人正要向马塞尔扑过去……

  马塞尔又挥手止住了他们。

  他的确是马塞尔,奇迹般地大难不死。当他几乎窒息时,他弄开了水道的铁栅栏,水流把他那已无知觉的身体冲了出来。幸好,一出铁栅栏就到了斯塔尔斯达德城外了,两分钟之后,马塞尔便被冲到城外的河岸上,如果他还能活过来的话,他终于获得自由了!

  好几个钟头过去了,勇敢的年轻人一直一动不动地躺在这夜幕深沉之中,躺在这没人可以前来搭救的荒郊野外。

  当他恢复知觉的时候,天已大亮了。他立刻想起了一切!……感谢上帝,他终于逃出了该死的斯塔尔斯达德!他不再是个囚犯了。他一心想着萨拉赞大夫、他的朋友们、他的同胞们!

  “他们!他们!”他失声地呼唤道。

  他使尽浑身力气,终于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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