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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如果他不怀疑我给他带来的消息,这个唠叨的家伙早就跳下讲台来接待我们了……”

  “嘿!——嘿!”朱埃勒以一种奇特的语调说道。昂梯菲尔师傅可怕地皱起眉头。

  但是,世界上凡事总有个结束——即使苏格兰自由教派的讲道也不能例外。人们感到梯尔克麦勒神甫开始作结论了。他的语调更加恳切,两手指天画地,比喻更加大胆,指责更加咄咄逼人,对财富的占有者,准备给予最后的棒击和刀砍,命令把金钱扔到大火里烧掉,如果人们不愿死后在阴曹进火坑的话!于是,他以演说者神情高迈的动作,暗示他就是如雷贯耳、赫赫有名的教会代表:

  “在这个地方,”他大声疾呼道,“过去有一个公共的天平,人们把心术不正的公证人和其他歹徒的耳朵钉在上面,这样,在最后判决的天平上,受到了无情的度量,你们的金子要是重,秤盘会坠入地狱!”

  他以一个如此扣人心弦的形象来结束讲演,真是难得呀!

  梯尔克麦勒神甫作了一个道别的手势,仿佛在教堂的讲台上为教徒们祝福。然后,他突然消失了。

  昂梯菲尔、赞布哥和萨伍克已打定主意在教堂门口等着,拦住他,同他谈谈,直截了当问问他。难道他们还要等到第二天7~8点再谈都不成吗?难道他们由于好奇心连一夜都忍耐不了?……不!他们迫不及待地向中间门廊走去,在那些善男信女中间撞来撞去。在这种场合,人们对此无礼举动均白眼相送。

  特雷哥曼、朱埃勒和公证人跟随其后,举止合体。不过大家都白费了力气,梯尔克麦勒神甫想在一片喝彩声中走脱,他从侧门出去了。

  皮埃尔和他的伙伴在回廊的台阶上白等了。这位教士穿过人群时没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水中的游鱼、空中的飞鸟一样。

  大家呆在那儿,面面相觑,垂头丧气,气呼呼的,仿佛魔鬼从他们手中夺走了渴望已久的猎物似的。

  “好吧!到北桥街17号去!”昂梯菲尔师傅叫了起来。

  “但是,叔叔……”

  “在他睡下之前,”银行家补充说,“我们将从他手中夺到……”

  “但是赞布哥先生!”

  “别说了,朱埃勒!”

  “不,叔叔,我有话告诉你。”

  “关于什么呢?”怒不可遏的昂梯菲尔师傅问道。

  “关于梯尔克麦勒刚才所宣扬的。”

  “那能帮我们什么忙?”

  “叔叔,关系太大了。”

  “你在开玩笑吧,朱埃勒?”

  “没有比这更严肃的了,我甚至可以说没有比这对我们更不幸的了!”

  “对我吗?”

  “是的,您听听!”

  朱埃勒只用三言两语就把神甫的思想和他在冗长教义中所坚持的论点给大家点明了。照此看来,如果他固执己见,那亿万财富不久都得沉入大海的深渊!

  银行家垂头丧气——萨伍克也没精打采,尽管他假装啥也听不懂。特雷哥曼作了一个失意的鬼脸。肯定无疑,他们都被击了一闷棍。

  然而,昂梯菲尔师傅可没什么感觉,他以讽刺的口吻对侄子说:

  “笨蛋……白痴……蠢货……当人们衣袋空空,分文没有时,才会鼓吹这些呢!……3000万法郎送到他的府上,看那位梯尔克麦勒神甫是不是会把它抛到水里去!”

  显然,这一回答对人心的理解是再深刻不过了。无论如何,大家决定不能就此罢休。不过,商议后,他们还是没有当晚就追到神甫的寓所去。6位先生秩序井然地回到了他们下榻的帝国旅店。

  第十二章 教士守口如瓶,想掏出秘密并不容易

  梯尔克麦勒的寓所位于卡诺卡特区,老城最闻名的黑烟大街,昔日贵族就是这样称谓的。这所房子和约翰·诺克的府第毗邻。府第的窗户经常开着,近17世纪中叶时,这倒便于那位苏格兰宗教改革者——约翰·诺克向人群发表演说。和这样的同行为邻,梯尔克麦勒神甫自然十分高兴。显而易见,他并不是从窗口那儿讲道。

  事实上,这寓所里他住的那间屋子的窗户不是朝街的。从后边,倒可以鸟瞰北方的峡谷,那儿有铁路线纵横交织,现在已变成公园了。从另一侧,窗子在第四层,朝峡谷的那一侧,由于地势高低不同,第9层才有窗户。从如此高度讲道怎么能听见呢?

  总之,这是一所黯淡而又不舒适的房子,与这里作妓院的房子差不多:四周全是小胡同,污秽不堪。卡诺卡特这个古老市区的大部分也都是这个样子。在历史上它曾被称为霍利赫德城堡或爱丁堡城堡,不管叫什么名字,它一直是苏格兰的四大要塞之一。

  第2天,6月26日,昂梯菲尔和赞布哥由朱埃勒陪同,来到这所房子门前。旁边教堂的大钟正敲完8下。勃·奥马尔未被邀来,因首次打交道,他来不来也无所谓。这样一来,萨伍克也不能参加拜访,只好干着急。如果教士交出纬度,他不在场,也就不可能了解情况,这样,他就无法抢先去找3号小岛了。

  至于驳船长,他待在旅馆,边等访问者归来,边欣赏王公大街的美景和沃尔特·斯考特富丽堂皇的建筑。朱埃勒不能不陪他叔叔;至少,当翻译少不了他。况且,可以想象,他是多么急于知道新的小岛的位置呀!异想天开的总督还会打发他们去新大陆海洋不成。

  应当指出,萨伍克由于被排斥在外,怒不可遏。和平时一样,他又向公证人大动肝火。在合法继承人离开后,倒霉的奥马尔又吃上苦头了,辱骂、脏话以及可怕的威胁如倾盆大雨向他袭来:

  “是的,全怪你,”萨伍克喊道,把房间的家俱、桌椅等弄得乱七八糟,“我非抽你一顿不可!你这个愚蠢的家伙!”

  “大人,我已竭尽全力了。”

  “不,你没有!你要纠缠住那个臭水手,向他声明你必须在场。你若在场,至少可以获得些情况,告诉我有关新小岛的方位……我也许能抢先到达小岛!……真该让真主掐死你!我的计划一次次落空,第一次在马斯喀特,第二次在马永巴均落空了,看来这第三次又要落空了……为什么会到如此地步,都是你,太木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只鹤标本似的……”

  “请原谅,大人……”

  “如果我失败了,告诉你,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这场口角就这样进行着,越来越激烈,以致于惊动了驳船长,他向他们的房间走去。好在萨伍克用的是埃及话大发雷霆,真算他走运。如果他用法语大骂勃·奥马尔,那么他的罪恶企图,吉尔达·特雷哥曼就会知道了。

  然而,虽然听不懂,他已感到大为吃惊了。实习生怎么能对他的主子那样粗暴,足以证实朱埃勒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

  昂梯菲尔、赞布哥和朱埃勒跨进神甫的宅门后,便开始踏上木板楼梯,手扶着吊在墙上的油腻不堪的绳子。尽管驳船长声称自己已成了皮包骨头,他也别想爬上这么阴暗、狭窄、螺旋式的楼梯。

  来访者走到第4层楼梯的尽头,这已是这所楼层一侧的最后一层了。在一个雕成半圆形,峨特式的尖拱上面写着:梯尔克麦勒神甫。

  昂梯菲尔舒了一口气,然后他便敲门。

  半天未听回答。教士难道没在家……没起床……不会吧!……人家带来的可是几百万财富呀……

  他第二次稍稍用力敲着门。

  这次,房间里传出轻轻的声响,门上的那个小窗口打开了,窗口上边写着梯尔克麦勒的名字。

  从小方洞露出一个小脑袋,戴着高帽,一眼就可看出这是教士的头。

  “您有何贵干?”梯尔克麦勒问道,声调表明他不喜欢别人打扰他。

  “我们想和您谈谈。”朱埃勒用英语答道。

  “什么事?”

  “一件重要的事……”

  “重要的,不重要的,我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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