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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事实上,卡米尔克总督嘱托我们要把那该死的经度转告一个名叫赞布哥,家住突尼斯市的银行家。他已拥有第二纬度。虽然,财宝是埋藏在另一个小岛上。或许,那位先生也和我们的老爷爷一样,过去曾有恩于卡米尔克。这样,那位总督大人才会想到感恩报德一番呢!遗产也只有让两位继承人分享,显而易见,每人只能得到一半了。你此刻会十分清楚!谁为此火冒三丈呢!——那就是说,只有5千万,而不是亿万法郎了……多多希望那位埃及首富只留下一万法郎,让叔叔所获无几,届时,也不至于会阻止我们的婚事了。”

  “情人相爱,还需要金钱吗?”

  “不需要,有了它,反而碍事!”老妇人诚心诚意地答道,“念下去,我的孩子!”

  爱诺卡特遵从地继续往下读。

  “叔叔看过那纸上的内容,惊愕不已,连新的经度数和那个人的地址,差一点儿都给念了出来,幸好,他及时止住了。”

  亲爱的爱诺卡特,我们的朋友特雷哥曼,我们俩经常谈起你。他作了一个鬼脸,意思是说,该去寻找第二个小岛了。

  “可怜的朱埃勒,”他对我说,“那位埃及首富,还是什么总督,简直是拿我们开玩笑,他是不是要把我们几个抛到天涯海角去?”

  “是天涯海角吧?……给你写信的此刻,我们尚不知道!”

  “实际上,纸上提到的线索由叔叔本人掌握着,因为自从公证人在圣马洛想窃取秘密以来,他极不相信他,对他一直有疑心。说实话,我觉得见习生纳吉姆和他的老师一样可疑。我和特雷哥曼先生都非常讨厌这个纳吉姆,瞧他那长相——一副凶神面孔,一对阴险的眼睛,告诉你吧,我们那位住在贝叶街上的公证人卡洛什也是不务正业的。我敢肯定,如果勃·奥马尔和他知道赞布哥的地址,他们准抢在我们的前边……但是,叔叔只字不露,连我们都没告诉。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要去突尼斯。在离开马斯喀特时,我们都在想,那位随心所欲的总督大人到底要把我们投向何方?!”

  爱诺卡特停了片刻。

  “我可不喜欢这套耍心眼儿的鬼把戏!”纳侬说。

  接着,朱埃勒又讲述了归途上的种种遭遇。如何离开小岛,翻译官塞利克看到外国人两手空空,如何大失所望,他已不再疑心,认为这只不过是一次极为普通的旅游罢了。最后又讲了返回商队客栈的艰难旅程,回到了马斯喀特,还要等两天,准备搭乘去孟买的邮轮等等。

  “我在马斯喀特没再给你写信,因为我一直想,给你一个惊喜,等着发现一些新事物再告诉你……但是,没有新鲜事。我们将去苏伊士港,再从那儿去突尼斯市,这就是我所了解的全部情况。”

  爱诺卡特停下来,看着纳侬。纳侬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但愿他们别再漂流了,和那些不讲信义的人在一起,真叫人担心!”

  善良的老妇人指的是那些东方人,就像十字军东征时,经常谈论的那样。在这位品德端庄,虔诚的布列塔尼女人看来,用这种方式弄来的数百万法郎,简直是不义之财……但她怎敢把这样的想法说给昂梯菲尔师傅呢!

  朱埃勒又把从马斯喀特到苏伊士的旅途见闻,以及横渡印度洋和红海的情况描绘了一番,并说勃·奥马尔一直病着,比想像的要厉害得多……

  “太好了!”纳侬说。

  信中还说,在整个旅途中,皮埃尔·塞尔旺·马洛一言不发!

  “我亲爱的爱诺卡特,只要叔叔的希望化为泡影,我真不希望看到,但又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他将会发疯!谁会料到一个品行端正,没有奢望的人会落到如此下场!他奢望立即成为家财万贯的富翁——是呀,又有多少人能经得起这一诱惑呢?当然,不受引诱的只有你和我……咱们俩,因为咱们两个生命已融为一体了。”

  “从苏伊士出发,我们又回到塞得港。在那儿,我们还要等待‘斯特尔斯曼’号商船开往突尼斯市。那位银行家赞布哥就住在那里,叔叔得把那令人诅咒的书信转给他……一个掌握经度,另一个已拥有纬度,加在一起方可确定新小岛的位置。将会到什么地方去寻找呢?照我看,这个问题是严重的。因为,能否返回法国,回到你的身边,均取决于此……”

  信从她手中掉到地上,母亲把它拾了起来。他实在读不下去了,她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似乎漂泊在万里之外,看到他们身处险境的可怕场面。大概永无归期了。她不由地叫了一声:“噢!舅舅,舅舅,你怎么这样折磨如此爱戴你的人呢!”

  “原谅他吧,我的闺女。”纳侬说,“求上帝保佑他!”

  沉默了一会儿,两位女人怀着同样的心愿祈祷着。然后,爱诺卡特接着读道:

  “我们是4月16号离开塞得港的,到达突尼斯前,哪儿都不停留了。头几天沿埃及海岸航行。当勃·奥马尔隐约可见亚历山大港时,他那眼神是何等……我真以为他要在那儿下船,宁愿放弃他那份财富……但是,那位实习生把他制止了。他们说什么,我们一句不懂,但看到了粗暴的制止方式,勃·奥马尔无可奈何。我心里琢磨,这埃及人行迹真可疑,瞧那一副强盗相!我得提防他才是。”

  “出了亚历山大港,向邦角驶去,我们把的黎波里和贝斯湾抛在后边。巍峨的突尼斯山峦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儿可见到几座遗弃的炮台屹立在山巅,一两座伊斯兰圣墓显现在绿色的帷幕之间。4月21日晚上,我们驶进了突尼斯港。4月22日,船停泊在古莱特码头前。”

  “亲家的爱诺卡特,来到了突尼斯,我们之间的距离虽然在小岛上缩短了,但仍是那么遥远!谁知道厄运会不会把我们抛到更远的地方!说实在的,哪怕是相距5英里,就让人悲伤!不过,你不必失望,请记住,不管这次远游结果如何,都不会耽误太久了。”

  “这封信我是在船上给你写的,为了一到古莱特就把它寄出去。过几天,你就会收到的。诚然,信中没写我尚不知道而你又急于想知道的事。我想,当赞布哥得知这是关系到一笔巨大的遗产,而他又有权得到一半时,他是愿意合作的,他势必得和我们一道去进行下一段的考察。他可能眼叔叔一样,是个急性子人……”

  “还有,第二个小岛的位置,我很快就会知道的,因为我负责在地图上寻找它。看来第三封信后不久,你就会收到第四封信的。”

  “和这封信一样,下一封信将给你母亲,你,亲爱的爱诺卡特,带去特雷哥曼先生和我本人的美好情意。当然,还有叔叔,尽管他似乎已忘却了圣马洛,忘却了古老的家宅以及住在那里的亲人!至于我,亲爱的未婚妻,谨向你遥寄我全部的爱,等待你的回音,请永远相信我!”

  你忠实,温柔的朱埃勒·昂梯菲尔

  1862年4月22日于突尼斯古莱特

  第二章 简介另一位遗产继承人

  驶进突尼斯港离到突尼斯市还远。从前,可乘小船或本地的大帆船去古莱特镇。

  其实,这并不是港口。因为即使吨位很低的船只也无法靠近码头,只有帆船和小渔船才能在那里停泊。大帆船、邮轮等只能在公海上抛锚。群山形成一道屏障,恰好挡住东风,船就得以蔽护,但遭到强烈的西风和北风的袭击。就有必要建造一个能容纳各种类型船舶,军舰的港口,或者扩大雷根斯北岸的比塞大海港,再不就劈开横卧在巴依拉湖和大海之间的小岛,在岛上开凿一条10公里长的运河。

  尽管,昂梯菲尔师傅和他的伙伴来到了古莱特镇,但仍未进入突尼斯市。他们还要搭乘意大利公可经营的鲁巴地诺火车,经由迦太基山脚下,环湖而行,山上矗立着法国圣路易教堂。

  我们的旅行家们穿过码头,来到市镇。镇上有一条宽大的马路,镇长公寓、天主教堂、咖啡馆及私人住宅在街两旁可见。一切欧化,最现代化的建筑,在这儿都能见到。直到君王避暑居住的海滨别墅,才见到少许东方色彩。

  然而,皮埃尔·塞尔旺·马洛所关心的绝不是这些,也不是关于雷居吕斯、西皮翁、凯撒、卡通、马里尤斯和阿尼巴尔 (阿尼巴尔是迦太基的名将,曾不断和罗马人作战,打败过罗马的西皮翁将军。凯撒是罗马的君王。雷居吕斯、西皮翁、卡通、马里尤斯都是罗马名将)的传说。他并不太知道这些大人物的姓名,他和特雷哥曼一样,心里只有家乡的荣誉,这就足以满足他的自尊心了。

  也许朱埃勒还会缅怀这些历史遗迹,怎奈他又为眼前的烦恼所困扰。东方人常说:“他在骑驴找驴”,不假,朱埃勒此刻正是这样,他所寻找的却是他那远方的未婚妻。

  昂梯菲尔、驳船长和朱埃勒手提旅行袋,穿过古莱特镇——再观光一下突尼斯市区——来到车站等候第一班火车。勃·奥马尔和纳吉姆保持一段距离,紧跟在后。昂梯菲尔一言不发。其它人对那位银行家一无所知,可是,卡米尔克却别出心裁地安排他们与其相会。这至少给公证人带来更大的麻烦,因为只有找到财宝,他才能得到酬金。对萨伍克说来,此刻他要对付的已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两个财产继承人。这又一位新继承人将是何许人也?

  半小时后,旅行家们登上了火车。火车在下一站停了几分钟,从那儿,人们可望迦太基的山峦。和以其考古博物馆著称的勃朗神甫修道院。40分钟后,列车到达突尼斯市,他们顺着马丽诺大街,向欧洲区走去,来到了法兰西饭店,首先订好房间——3间卧室,高顶棚,空荡荡,备有蚊帐。饭厅在一层,很宽敞,讲究,可以和巴黎的高级饭店媲美。这里,不备早餐,中午及晚间随时可用餐。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我们的几位圣马洛人并不想在那儿居住。

  昂梯菲尔甚至不愿挤点时间去看一眼他的房间,他说:

  “我就在这儿等你们。”

  “去吧,我的朋友。你的事可别砸了锅。”驳船长说。他担心的就是怕砸了锅,他确实无意跟一个继承人耍手腕,像勃·奥马尔对他那样。他的个性虽强,他为人诚实,正大光明。他决定单刀直入,不跟银行家兜圈子,他准备对他说:

  “这就是我给您带来的……作为交换条件,您该知道怎么办?这个,您明白。好,咱们上路吧!”

  再说,那位银行家应该知道,有一位名叫昂梯菲尔的法籍人,将给他带来一个经度,从而确定埋藏财宝的小岛位置。银行家不会对这次来访感到意外的。

  然而,昂梯菲尔师傅还是不放心——那位继承人会讲法语吗?如果他懂英语,那彼此可通过朱埃勒打交道。若他英、法两种语言都不懂,那还得借助翻译吗?那么,关系到价值上亿法郎财富的秘密,就会泄露给一个第三者……昂梯菲尔离开饭店,也没说哪儿去。过了一会儿,他和一位向导在马丽诺广场旁的街道拐角处消失了。

  他走后,驳船长就说:

  “他怎么连我们也不需要了……”

  “咱们散散步吧,我先去寄封信。”朱埃勒回答道。

  这样,他俩离开了饭店旁的邮局,向巴卜巴尔和海门走去,准备沿护城墙兜一圈。城墙的垛口宛如一条带子环绕着突尼斯市内城,足有两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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