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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没有人敢发表不同意见。达当脱先生通过向导摩克塔尼给了每个本地音乐家令人满意的小费。

  我们这位佩皮尼昂人对这场晚会满意吗?这是一个问题。总而言之,在这次晚会上有一位听众非常满意。在音乐会上,两兄弟中的一个——大家可以猜出是谁——坐在了埃丽萨尼小姐的身边。人们不知道他是否说出了刻骨铭心的、让年轻姑娘动心的三个字呢?

  第二天一大早,着急赶路的游客们出发了。从拉莫西耶尔到艾音特鲁特大约有10公里,也是计划修建的铁路线。行进的道路转向东北,在离西迪比尔阿贝斯几公里远的地方穿过正在铺设的铁路,转向了奥兰南部。

  车队首先要穿过广阔的阿耳发茅草种植地和望不到边际的农田;一路上随时可以看到水井。此时穆森河和泽爱纳河的水量很丰富。车辆和马匹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在白天赶完45公里的路程。现在没有时间来说笑,路边也没有奇特的风景来欣赏,也没有古罗马人或柏柏尔人的遗迹可供参观。

  气温很高。幸亏有一片云彩挡住了灼热的阳光,在这片没有树木的地区赤热的太阳让人难以忍受。田野上没有一棵树,平原上没有一块荫凉。直至午饭休息,一路上就是这样的情景。

  11点,随着摩克塔尼的手势,车队停了下来。在路的左边几公里远的地方,是乌尔德米依森林,本来可以为车队提供一个较舒适的地方,但是往回返又不太合适。

  众人把食物从篮子里取出,分成几个小组坐在路边。一组是德斯兰戴一家和埃丽萨尼一家,路易丝必须和他们在一起。另一组是让·塔高纳和马塞尔·罗南。后者找不到机会接近年轻姑娘,只好表现出无可奈何的谨慎。从拉莫西耶尔出发以来,两个年轻人走过的路也许超过车队走过的路,不过目的地不一定是西迪比尔阿贝斯。

  最后一个组是达当脱先生和——有和没有一样的——奥利安达尔先生,如果达当脱先生同意这种说法。

  他们坐在一起谈着话,他们在说什么?……无所不谈……即将结束的旅行平安顺利;没有耽误路程,没有发生严重事故;每个游客身体健康,只是有点疲劳,尤其是女士们更觉劳累;再有五、六个小时就到西迪比尔阿贝斯了,到奥兰以前不会有机会坐上头等车厢等等。

  “您满意吗?奥利安达尔先生?”克劳维斯·达当脱问道。

  “非常满意,达当脱先生,”这位蒙特利马尔人回答道。“这次旅游安排得非常好,食品也非常令人满意。甚至在不起眼儿的小村庄也是如此。”

  “在我看来,食品问题在您心目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对吗?”

  “非常重要。因为我要尝遍所有我不曾见到的食品。”

  “我认为,奥利安达尔先生,这是一个事关肚皮的问题。”

  “咄!”帕特利斯哼了一声。

  “依我看,正好相反。食品问题是生存的头等问题。”奥利安达尔说道。

  “亲爱的先生,请允许我直言相告,我们指望您的不是烹调术,而是您的天文学。”

  “天文学?”奥利安达尔先生问道。

  “是的。比如说,如果我们的向导迷了路,如果需要观测星空寻找方向,就可以依靠您来测量太阳的高度。”

  “我来测量太阳的高度?”

  “当然了,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您非常了解星星的方位。”

  “什么方位?是不是方火腿?”

  “哈哈,哈哈,您太可爱了!”达当脱先生大笑起来。

  达当脱先生的大笑没有引起其他人的任何反应。

  “总之,我是想说,”他又接着说道,“您能使用您的仪器,比如六分仪,就是在您箱子里放着的六分仪,就像海员一样观测天空。”

  “我有六分仪?在我的箱子里?”

  “或许用您的长筒望远镜,就是那个很适合观赏风景的望远镜,来观测子午线上的太阳,不对吗?”

  “我不懂。”

  “难道您不是蒙马利特尔天文学会主席吗?”

  “美食学会,亲爱的先生,是美食学会!”

  奥利安达尔先生坚定地回答说。这个回答使所有直到现在都无法说清楚的事情真相大白了,也使得让·塔高纳十分开心。

  “帕特利斯,这个笨蛋,是他在‘阿洁莱’号上告诉我们的。”

  “怎么,先生不是天文学家?”忠实的仆人问道。

  “不是,是美食家,我告诉你我是美一食一家!”

  我把领班的话听错了,也让所有的人误会了。

  “唉,我曾以为,”我们这位佩皮尼昂人说道,“我曾把奥利安达尔先生当作一个……可实际上他是一个……真的!这真让人捧腹大笑!帕特利斯,拿上你的鞋帮,鞋筐,带着身上的脓疮滚吧!”

  帕特利斯走开了。他的心里混杂着蔑视,带着更多的屈辱走开了。他竟然受到了不公正的俗不可耐的谩骂。不过他的主人第一次,或许是最后一次说了一句不俗的话“捧腹大笑”,将来帕特利斯会离开他的仆人工作,去法国文学院谋到一个院士的职位,从事推敲语言的工作。当然不会和左拉先生在一起……,可是万一……

  让·塔高纳走上前来说道:

  “请您原谅帕特利斯·达当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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