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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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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说。” “晚饭几点开始?” “5点。” “还有45分钟,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 达当脱先生身着上等布料的斜纹布背心,上面配有硕大的金属扣。最上端的扣子上用一条粗大金链子系着一块非同一般的打簧表。他看了一下表,急促地转身走开。 用准确的话描述这个人,就是穿戴非常“入时”。一顶软帽斜戴在耳朵上方,身披无袖苏格兰外套,肩挎双筒望远镜,旅游睡袋从肩膀垂到了腰部,肥大的短裤,带金属扣眼的皮革绑腿,脚上穿着双层狩猎长筒靴。 他一边走一边用又尖又细的声音说道: “即使我没有赶上开船,我也赶上了晚餐。只要你的厨师长精心烹饪,你会看到我是如何精心品尝的……” 突然他又转向另一个人。 德斯兰戴先生刚才去告诉了德斯兰戴夫人,他们的同伴很晚才赶到,这时刚刚来到这里。 “喂,亲爱的朋友,”克劳维斯·达当脱大声说,“德斯兰戴夫人怎么样?夫人阁下现在在哪儿?最漂亮的阿卡托克怎么样?” “请别担心,达当脱。”德斯兰戴先生回答道。“我们没有迟到,不过我们没有到齐,‘阿洁莱’号不应该开船!” “是指责吗,我的朋友?” “说实在的,你是该被指责!……你让我们多担心啊!……难道我们把你丢下,而自己在奥兰下船,去埃利萨尼夫人家吗?” “我也是非常生气,德斯兰戴。都是皮高林的那个畜牲害的。他把我留下品尝他的陈年科夫撒白葡萄酒。我只好喝了一种又一种……当我赶到老港时,‘阿洁莱’号正好驶出港口出入通道。现在我上船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别用鲑鱼般的眼睛盯着我……,一切都随着轮船摇摆而结束了!……你夫人怎么样?” “她在床上躺了一天,有点儿……” “不舒服?” “有点儿,”德斯兰戴先生叹了一口气,“她的眼皮抖得厉害,我也一样。” “我的好人,给你一个朋友的忠告!”克劳维斯·达当脱说道。“不要说话……尽量闭上嘴巴……豁出去试一试。” “倒是个主意,”德斯兰戴先生嘟囔着,“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这次航行要一直到奥兰。唉,要不是为了阿卡托克的前途,我和德斯兰戴夫人才不会受这份儿罪!” 当然,一切都是为了德斯兰戴家族这唯一一位继承人的前途。作为这个家族的故交,克劳维斯·达当脱每天晚上都来他们在博比尼尔的家玩桥牌。他是看着这个孩子出生的,看着他一天天长大——至少从身体方面是这样——这样说,是因为这个孩子的智力总是落后于身体的发育。阿卡托克在中学学习成绩糟糕,属于懒惰、蠢笨的学生之列。这样或那样的天赋,在他身上毫无所见。无所事事是他的人生理想。某一天他会从父母那里得到差不多1万法郎的年息收入。这已经是某种既成事实,所以德斯兰戴夫妇梦想着他们的儿子在将来会有更多的收入。他们一家人都认识埃利萨厄一家,后者曾住在佩皮尼昂,以后去了阿尔及利亚。埃利萨尼夫人是一位批发商的遗孀,50岁,靠着丈夫留给她的财产,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她的丈夫退休后,就在阿尔及利亚定居下来。这位寡妇有一个女儿,路易丝·埃利萨尼,今年20岁,待字闺中。无论是在南奥兰,还是在东北利牛斯山地区,至少在博比尼尔的这家人中,都知道有一位漂亮的、待嫁的路易丝小姐。难道能有比阿卡托克·德斯兰戴和路易丝·埃利萨尼更好的婚姻吗? 但是结婚前要相亲这是必不可少的。尽管阿卡托克和路易丝从孩子时就认识,到了现在恐怕也没有什么印象了。既然住在奥兰的人不想来佩皮尼昂——因为埃利萨尼夫人一点儿也不想出门旅行——那么只好由佩皮尼昂的人去奥兰了。尽管德斯兰戴夫人患有严重晕船症,哪怕在沙滩上看见波涛也受不了,尽管德斯兰戴先生——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意志也不坚定,为此也只好出海远行了。现在再说一说克劳维斯·达当脱。旅行对这位佩皮尼昂人是家常便饭,他不会拒绝陪同他的朋友远行。或许他不清楚这桩婚事所具有的价值。不过他认为每个男人都能成为丈夫。阿卡托克能不能让这位女继承人满意,仅是个人的事情。路易丝·埃利萨尼小姐确实非常可爱……总而言之,当德斯兰戴一家人到达奥兰,也就是路易丝小姐出现在读者面前之时,那时读者也会加入求婚者之列,并排挤掉阿卡托克这家伙。 现在我们知道了这一队佩皮尼昂人乘坐“阿洁莱”号的目的,也知道了他们为什么要经受这次地中海的海上航行。 在等待晚餐的时间里,克劳维斯·达当脱来到了后甲板,这里聚集着所有头等舱的旅客。此时船身的摇摆还未波及到他们的船舱。德斯兰戴先生脸色更加苍白,跟着达当脱来到这里,然后一屁股坐在一张长椅子上。 阿卡托克走了过来。 “喂,孩子,你的这副嘴脸比你爸爸的强多了。”达当脱先生问道,“挺得住吗?” 阿卡托克回答说:“挺得住。” “太好了!咬紧牙关从这头走到那头儿!脸色不要像窗户纸或者像南瓜浆糊,走路不要一摇一晃!” “不要怕!……没什么好怕的!……大海不可怕,不会欺负小孩子的!” 克劳维斯·达当脱认为到船舱看望德斯兰戴夫人不太适宜。这位夫人已经知道他上船了,这就够了。再说对她说一些安慰的话也不会有什么作用。达当脱先生属于那类喜欢拿晕船人开玩笑的可憎的人。他们借口自己不晕船,也愿意承认别人晕船!真该把这些人放到高高的桅杆上面去! “阿洁莱”号正处在与阿吉德海岬同一水平线上。此时前甲板一声钟响,正好5点,晚餐时间到了。 此时轮船起伏摇摆还不很强烈,海浪虽然稍微有点儿强烈,不过对大多数旅客来说,还是可以忍受。“阿洁莱”号在一排又一排巨浪中奋勇前进。可以说餐厅的客人是不会少的。 旅客们包括五六名女乘客由后甲板双人梯子下来,坐在了预先订好的座位上。 尤斯塔什·奥利安达尔先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早已显得急不可待。他在那儿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之久!……不过任何人都会相信,一旦晚餐结束,这个最好的座位的占有者就会重返甲板上,他总不会霸占这个位置直到上岸。 布卡拉什船长和布鲁诺医生站在餐厅尽头,履行向客人致敬的责任。克劳维斯·达当脱、德斯兰戴先生及儿子走到了餐桌的上方。马塞尔·罗南和让·塔高纳想仔细观察不同类型的佩皮尼昂人,而坐在了达当脱先生旁边。其他客人坐在了各自喜欢的座位上。一共20个人。有几个人的座位靠近奥利安达尔先生。因为这个位置离操作间最近,当餐厅领班下令开饭时,所有菜看会先到这里。 克劳维斯·达当脱很快认识了布鲁诺医生。可以肯定地说,由于有了这两位聊天狂,在布卡拉什船长周围的谈话绝对不会出现冷场。 “大夫,”达当脱先生说道,“我荣幸……非常荣幸握住您的手,一双和您的同行一样沾满了细菌的手……” “别害怕,达当脱先生。”布鲁诺医生也以同样高兴的心情回答道。“我刚刚用硼酸氧化水洗过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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