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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看样子你们这是拦住我,”埃尔诺通继续说;“因为我想你们不至于是要抢劫我吧?”

  “见鬼!见鬼!”圣马利纳嘟哝着说,“我没料到会有这码子事。”

  “我也没料到,我向您发誓,”卡曼日说着笑了起来。

  “这可是件麻烦事;您说说吧,您在路上干什么?”

  “倘使我这么问您,圣马利纳先生,您会回答我吗?”

  “不会。”

  “那么想必您也不会反对我跟您一样做法。”

  “这么说您是不肯说出您在大路上干什么喽?”

  埃尔诺通面露笑容,但没有回答。

  “也不肯说出您去哪儿喽?”

  依然是缄默。

  “那么,先生,”圣马利纳说,“既然您不愿意解释,我只好把您当普通人来对待了。”

  “请便吧,先生;不过我告诉您,您要为您做的事负责。”

  “对德·卢瓦涅克先生负责?”

  “比他地位高。”

  “德·艾佩农先生?”

  “还要高。”

  “嗯,好吧!我有我的命令,我要把您押到万森去。”

  “到万森去?太好了!我正要去那儿,先生。”

  “我很高兴,先生,”圣马利纳说,”这段小小的旅程这样合您的意。”

  两个握着手枪的人立即押着埃尔诺通往前走,来到离他们五百步外的另外两个人跟前。那两人照样行事;就这样,埃尔诺通跟他的伙伴们全都打过了照面,一直来到主塔楼的院子里。

  在这个院子里,卡曼日看见五十个被解除武装的骑士,都垂着脑袋,面无血色,被围在一百五十个来自诺让和勃里的轻骑兵中间,哀叹自己命运不济,料不到这个开头开得这么好的举动会有这么一个坏透了的结局。

  所有这些人都是我们的四十五卫士进入战斗岗位以后抓住的,有些是用计巧取,有些是以力降服;有时以十个人对付两三个人,有时先上前跟估计不好对付的骑士客气地攀谈几句,趁对方以为是碰上同伙打招呼的当口。冷不防地把手枪对准了他。

  因此没有发生一场格斗,没有发出一声叫喊。有一回八个人碰上二十个对手,一个联盟分子的头领刚想拔出匕首来自卫,张开嘴还来不及喊出声,就一下子让人把嘴巴塞住,几乎闷死,而且转眼又给四十五卫士拖了下去,不见影踪了,动作之敏捷,就像海船上的水手排成队传递缆绳一般。

  像这种事如果埃尔诺通知道的话,他准会感到十分高兴,可是年轻人看见的事,并不明白是什么缘故,这使他在十分钟里心情变得很忧郁。

  然而,当他被带到那些俘虏中间,认出他们是谁以后,他对圣马利纳说:

  “先生,我看您是事先知道我的使命有多么重要,所以,作为一个殷勤的伙伴,您怕我一路上恐有不测,决意护送我到这里;现在我可以对您说,您的决断非常英明;国王正等着我,我有重要的事要向他报告。我甚至还要补充说,要不是您这么相送,我也许到不了这儿,因此我将荣幸地禀告国王您为了为他效劳所做的一切。”

  圣马利纳的脸涨红了,正如刚才发白一样;可是在没有给激情驱使得失去理智的时候,他毕竟是个聪明人,他明白埃尔诺通说的是真话,国王是在等着他。跟德·卢瓦涅克先生和德·艾佩农先生是开不得玩笑的;因此他仅仅回答说;

  “您可以走了,埃尔诺通先生;很高兴能使您感到愉快。”

  埃尔诺通急忙走出队列,跨上台阶,朝国王的房间走去。

  圣马利纳目送着他,可以看见卢瓦涅克在楼梯中间迎接德·卡曼日先生,做个手势让他继续上楼去。

  卢瓦涅克证实了一个事实:五十个人给一网打尽以后,这条变得畅通无阻的大路一直到明天都将会畅通无阻,因为这五十个人应当在贝尔-埃斯巴集合的时间早已过了。

  因此,对国王说来,返回巴黎已经没有危险了。

  卢瓦涅克没有把雅各宾隐修院和那些修士兄弟们的枪炮考虑在内。

  这一点,德·艾佩农听过尼古拉·普兰的密告,已经完全清楚。所以卢瓦涅克来对他的上司说了“先生,路上畅通无阻”,德·艾佩农就回等说:

  “好的。国王命令四十五卫士分作三队,一队在前,另外两队在车门两边:每队的人都要靠拢,万一有人开枪也不至于射到马车。”

  “很好,”卢瓦涅克以军人风度毫无表情地答道;“不过,要说开枪,既然我没见到哪儿有火枪,我并不认为会有人开枪。”

  “到了雅各宾隐修院,先生,您得让队伍靠紧,”德·艾佩农说。

  这场对话给楼梯上的动静打断了。

  那是国王下楼,准备出发。他后面跟着几个绅士,在他们中间,圣马利纳认出了埃尔诺通,心头感到一阵抽紧,这也是不难理解的。

  “先生们,”国王问,“我勇敢的四十五卫士都到齐了吗?”

  “是的,陛下,”德·艾佩农说,一边指给他看拱顶下面影影绰绰可以看见的一队骑士。

  “命令传达了吗?”

  “所有的命令都将奉行不误,陛下。”

  “那就动身吧,”国王说。

  卢瓦涅克吩咐吹上马号。

  传来低沉的点名声,四十五卫士一个不缺,全到齐了。

  轻骑兵给留下来看押梅纳维尔和公爵夫人手下的这帮人,并得到命令不得跟俘虏说话,违令者处死。国王登上马车,身边放着出鞘的剑。

  德·艾佩农先生骂了一声“见鬼!”动作优雅地试了试鞘里的剑拔出来是否顺溜。

  城堡主塔楼钟敲九点,队伍出发了。

  在埃尔诺通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之后,德·梅纳维尔先生还站在窗口,我们前面曾经见到他就是在过窗口徒费气力地想在夜色中辨出年轻人往哪儿走;不过,比起一小时前来,他显得心绪不宁,尤其是有点儿指望天主的救助了,因为他开始相信人的救助已经没有指望了。

  他的士兵们一个也没有来:大路上静悄悄的,一片漆黑。只有隔了很长时间才响起几匹马向万森方向疾驰而去的马蹄声。

  听见这马蹄声,德·梅纳维尔先生和公爵夫人总是睁大眼睛想在一片黑暗中认出他们的人来,揣度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弄清楚他们迟到的原因。

  然而,马蹄声远去了,一切重归于寂静。

  这无休无止而又毫无结果的来来往往,终于把梅纳维尔弄得心神不宁,他让公爵夫人的一个手下人骑上马,命令他去向碰到的头一个小队的骑士探听一下情况。

  这个探子去了就没有再回来。

  心情焦急的公爵夫人看到这个情况,就又派出第二个人,结果也是一去不返。

  “我们的军官,”公爵夫人于是说,她仍然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我们的军官准是怕人不够,“就把咱们派去的人当援军给留下了;考虑倒很周到,就是叫人担心了。”

  “叫人担心,是啊,太叫人担心了,”梅纳维尔答道,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黑沉沉的远方。

  “梅纳维尔,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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