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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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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一定理解我们为什么要这样问,先生,这绝无冒犯您的意思。” 希科每回答一句,就躬一下身,笑容愈来愈亲切。 “您在等哪儿的信?”埃尔诺通继续问。 “卢佛宫。” “火漆上盖谁的印?” “国王御印。” 埃尔诺通把手伸进紧身短袄。 “您一定认得出这封信吧?”他说。 “是的,只要让我看一下。” 埃尔诺通从短袄里抽出那封信。 “就是它,”希科说,“为了万无一失,你们知道我得给你们一样东西作为交换,对不对?” “一张收条?” “这就对了。” “先生,”埃尔诺通说,“我受国王之命把这封信给您带来;而这位先生受命把它交给您。” 说着,他把信交给圣马利纳,圣马利纳接过去交到希科手里。 “谢谢,先生们,”希科说。 “您也看到了,”埃尔诺通又说,“我们忠实地完成了我们的使命。路上没有旁人,因而没有人会看见我们跟您说话和把信交给您。” “您说得一点不错。先生,我都看到了,如果以后有需要,我会为你们证明的。现在,轮到我了。” “收条,”两个年轻人同声说。 “我把它交给你们当中哪一位?” “国王没有说!”圣马利纳嚷道,一边用恫吓的眼光望着他的同伴。 “请您把收条写成一式两份,先生,”埃尔诺通说,“我们每人拿一份;这儿到卢佛宫还挺远,一路上或许我,或许这位先生,可能会遭到不测的。”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埃尔诺通的眼睛里也闪出了亮光。 “您是个谨慎的人,先生,”希科对埃尔诺通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撕下两张纸,分别写上: “兹收到埃尔诺通·德·卡曼日先生带来,勒内·德·圣马利纳先生面交的信一封。 幽灵。” “再见,先生!”圣马利纳一把抓住他的收条说。 “再见,先生,一路顺风!”埃尔诺通接着说。“您还有别的东西要带到卢佛宫去吗?” “没有了,先生们;非常感谢,”希科说。 埃尔诺通和圣马利纳勒转马头朝着巴黎的方向;希科迈开连最好的骡子也会羡慕的步子走去。 埃尔诺通刚走了一百步光景,希科就已经不见踪影了;这时候他勒住马,对圣马利纳说: “如果您愿意的话,先生,”他从马上下来说,“那就现在吧。” “您这是干什么,先生?”圣马利纳摸不着头脑地说。 “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该谈谈咱俩的事了。我觉得这地方对咱们的那种谈话再适合也没有了。” “随您的便,先生,”圣马利纳也像他的同伴那样下了马。 等他站定以后,埃尔诺通就走过来对他说: “您也知道,先生,我没有招惹您,您却一点分寸都没有,总之,您这一路上无缘无故地百般冒犯我。还有,您在一个不适当的时候要我拿起剑来。当时我拒绝了。可是此时此刻,却是非常合适。我愿意遵命。” 圣马利纳听这番话时,脸色阴沉,眉头紧蹙;可是,真是怪事;他并没有火冒三丈,先前叫他做出种种越轨的举动的那股无名火熄灭了,他不再想交手了;经过考虑,他变得通情达礼了,他认识到自己处处不如对方。 “先生,”他沉默了一阵后回答,“我侮辱您的时候,您却以帮助回报我,所以现在我不会再对您说刚才说过的话了。” 埃尔诺通皱起眉头。 “是的,先生,可是您现在想的还是刚才说过的那些活。” “谁告诉您啦?” “因为当初您的那些话是在仇恨和妒忌的指使下说的,您说了那些话以后的两个钟头里,仇恨和妒忌是不会从您心里消除的。” 圣马利纳脸红了,但没有回答。 埃尔诺通等了一会儿,又说: “国王在你我之间更赏识我,是因为我的样子叫他看着更顺眼些;我没有掉进比埃弗尔河里去,是因为我骑马比您骑得好;我没有在您想挑战的时候接受您的挑战,是因为我比您有头脑;我没有让那个人的狗咬着,是因为我比您更聪明;最后,我现在要求您拔出剑来跟我决斗,是因为我比您更有真正的荣誉感;你留心,要是您再犹犹豫豫的,我就要说我比您勇敢了。” 圣马利纳浑身发抖,两眼冒出火光;埃尔诺通列举的所有这些出丑露乖的事,一件件地在他惨白的脸上烙下它们的印痕。埃尔诺通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像个发狂的人似的拔出长剑。 埃尔诺通早巳拔剑在手。 ‘喂,先生,”圣马利纳说,“收回您最后的那句活,您应该承认,那说得过分了,因为您完全知道我是怎么一个人,既然正像您所说的,我们两家相隔才两法里路。收回您的话吧,我对您该是够忍让的了,您别来侮辱我的人格。” “先生,”埃尔诺通说,“因为我从来不火冒三丈,我从来说的都是我想说的话;因此我决不会收回我的话。我,我生性也很敏感,又是新近跻身宫廷。我不愿意以后每次见到您时都要脸红。我请您,先生,举剑较量吧,这样既顺了我的心,也遂了您的意。” “啊!先生,我决斗过十一次,”圣马和纳带着凶险的笑容说,“我的十一个对手中,死了两个。我想,这些您也知道的吧?” “我,先生,我从来没有决斗过,”埃尔诺通说,“因为从来不曾遇到过机会;现在我轻而易举地有了一个机会,而且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可得逮住它。我请您赏脸,先生。” “喂,”圣马利纳摇摇头说,。咱们是同乡,又都在给国王出力,咱们别吵架了;我把您看作一个勇敢的汉子,要不是这是我几乎无法做到的事,我甚至还会把我的手伸给您。有什么办法呢,我让您看到了我是怎么个人,心里是怎么充满了怨恨,这不是我的过错。我妒忌,您要我怎么办呢?造物主在一个不吉利的日子造出了我。德·夏拉勃尔先生,或者德·蒙克拉博先生,或者德·播科内先生,都不会叫我发火,是您比别人强的地方叫我看着心里窝囊;您可以放宽心,我的妒忌不能损伤您一丝一毫,尽管我感到很遗憾,可您比别人强的地方依然如故。咱俩就到此为止吧,怎么样,先生?说实话,要是日后您提到咱俩是怎么吵起来的,我会受不了。” “咱们吵架是任何人也不会知道的,先生。” “任何人都不知道?” “是的,先生;既然咱俩交手,不是我杀死您就是您杀死我。我并不是把生命看得很淡漠的人;正相反,我很眷恋它。我才二十三岁,有一个名声根好的姓氏,所以您放心吧,我会像狮子一样保护自己的。”? “嗯,我嘛,完全跟您相反,先生,我三十岁,对生活很有些厌倦了,因为我对于未来,对于我自己,都没有信心,可是尽管我对生活感到厌倦,对幸福抱怀疑态度,我还是不想跟您交手。” “那么,您准备向我道歉?”埃尔诺通说。 “不,我做得够多了,也说得够多了。如果您还不满足,那只有更好;那样一来您就不再比我高一头了。” “我提醒您,先生,咱俩都是加斯科尼人,这样了结一场吵架可要让人家笑话的。” “这正是我等着的,”圣马利纳说。 “您等着……?” “一个笑话我的人。啊!他会让我度过一个美妙的时刻。” “这么说您拒绝交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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