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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没有了,先生们;不过最后还有一句话要叮嘱你们。”

  两个年轻人鞠了一躬,听候国王的吩咐。

  “这封信,先生们,”亨利说,“比一个人的生命珍贵。以你们的头颅担保,不要把这封信丢掉,要把它悄悄地交给幽灵,他会给你们张收条,你们把它带回来给我。特别要紧的是,你们一路上要做出像出门办自己的事的样子。去吧。”

  两个年轻人从国王的书房出来,埃尔诺通满怀喜悦,圣马利纳一肚子的嫉妒;一个眼里炯炯发光,另一个贪婪的目光几乎要穿透同伴的紧身短袄。

  德·艾佩农先生等着他们;他想探听消息。

  “公爵先生,”埃尔诺通回答,“国王没有准许我们告诉别人。”

  两个人立即去马厩。国王的驯马师牵给他们两匹健壮有力,鞍辔齐全的跑长路的马。

  德·艾佩农先生要不是因为在卡曼日和圣马利纳动身的当口,手下人来通报说有个人无论如何要立即跟他说话,准会跟在两个人后面去看看他们究竟是去干什么的。

  “什么人?”公爵不耐烦地问。

  “法兰西岛①的市政厅副长官。”

  “嗨!好家伙!”他嚷道,“难道我是市政长官,刑警总监,夜间巡逻队长吗?”

  “不,大人;可是您是国主的朋友,”一个谦恭的声音在他左边回答。“我恳求您以这个名义听我说话。”

  公爵转过头来。

  离他很近的地方,有一个可怜巴巴的求见者,帽子压得低低的,耷拉着脑袋,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变得很快。

  “你是什么人?”公爵粗声粗气地问。

  “尼古拉·普兰,愿为您效劳,大人。”

  “你要跟我说话?”

  “请您赏这个脸。”

  “我没有时间。”

  “即使是听一桩秘密的时间也没有吗,大人?”

  “我每天听一百桩秘密,先生,你的秘密是第一百零一桩了,超过限额了。”

  “即使这一桩关系到陛下的生命安危也是如此吗?”尼古拉·普兰俯身凑近德·艾佩农的耳边说。

  “啊!啊!我听你说;到我的书房来吧。”

  尼古拉·普兰拭去满头大汗,跟在公爵后面走去。

  二十八 告 密

  德·艾佩农先生穿过他的候见室,走到那些在那儿值班的绅士中的一个跟前。

  “您叫什么名字,先生?”他看着这张陌生的脸问。

  “佩蒂纳克斯·德·蒙克拉博,大人,”那个绅士回答。

  “好吧,德·蒙克拉博先生,请您站在我的门口,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公爵先生。”

  “任何人都不能进来,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佩蒂纳克斯先生服饰华丽,穿着橘黄色长袜和蓝色缎子紧身短袄,神气活现。他接受德·艾佩农的命令后,就交叉双臂抱在胸前,背靠着墙守在门帘旁边。

  尼古拉·普兰跟着公爵走进书房。他看见门打开了又关上,而后门帘也放了下来;这时他浑身簌簌发起抖来。

  “听听您知道的那桩秘密吧,先生,”公爵冷冷地说,“看在老天面上!希望那真是桩密谈;我今天有一大堆有趣的事要做呢,要是您让我白白浪费时间来听您的废话,您可得当心!”

  “啊!公爵先生,”普兰回答说,“事情确实关系到弥天大罪呀。”

  “那么,您说说是什么大罪吧。”

  “公爵先生……”

  “有人要杀害我,是不是?”德·艾佩农突然打断他的话说,身体挺得笔直,像个斯巴达人①;“嗯,好吧!我的生命属于天主和国王,让他们把它拿去吧。”

  “事情跟您没关系,大人。”

  “啊!这倒叫我感到奇怪了。”

  “它关系到国王。有人要劫持他,公爵先生。”

  “啊!又是这种劫持的蠢事!”德·艾佩农轻蔑地说。

  “这一回,公爵先生,根据我见到的那些迹象来看,情况很严重。”

  “他们准备在哪一天劫持陛下?”

  “大人,就在陛下下一次乘驮轿去万森的那一天。”

  “怎么劫持?”

  “先打死陛下的两个驯马师。”

  “由谁开枪?”

  “德·蒙庞西埃夫人。”

  德·艾佩农笑了起来。

  “这个可怜的公爵夫人,”他说,“有多少事情都归咎到她的头上啊!”

  “比起她策划的来要少得多了,大人。”

  “她在苏瓦松忙这件事吗?”

  “公爵夫人现在在巴黎。”

  “在巴黎?”

  “这一点我可以向大人保证。”

  “您见到过她了?”

  “是的。”

  “那就是说您自以为见到过她了。”

  “我有幸跟她讲过话。”

  “有幸?”

  “恕我失言,公爵先生,是不幸。”

  “可是,我亲爱的市政厅副长官,总不是公爵夫人亲自来劫持国王吧?”

  “请原谅,大人。”

  “她亲自干?”

  “她亲自干,当然还有同伙。”

  “她准备在什么地方来指挥这场劫持?”

  “在雅各宾隐修院的一个窗口,这个修院,您也知道,是在通往万森的大路上。”

  “见鬼!您这是在对我说些什么呀?”

  “说的都是实情,大人。距离都已经测量过,驮轿一到隐修院面前就动手拦住它。”

  “谁量的距离?”

  “唉!”

  “说呀,见鬼!”

  “我,大人。”

  德·艾佩农不由得往后跳一步。

  “您?”他说。

  普兰叹了口气。

  “您这个来告发的人,您参与其事?”德·艾佩农继续说。

  “大人,”普兰说,“一个国王的好仆人,为国王效劳应该冒一切危睑。”

  “您可说着了,见鬼!您冒的是上绞刑架的危险。”

  “我宁愿死而不愿卑贱地活,我宁愿用我的死来换取国王的生,我就是为了这才来的。”

  “这些感情是很可贵的,先生,您能有这样的感情,一定是有很重大的原由的。”

  “我是这么想的,大人,您是国王的朋友,您一定不会出卖我,也一定会利用我向您揭露的情况来使事态逆转。”

  公爵久久地望着普兰,仔细地观察他那张苍白的脸。

  “其中想必还有文章,”他说:“公爵夫人,不管她有多么坚决,一个人是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她在等她的哥哥,”尼古拉·普兰回答。

  “亨利公爵!”德·艾佩农失声喊道,这种惊慌是一个人看到狮子逼近他时才能体验到的。

  “不是亨利公爵,大人,只不过是德·马延公爵。”

  “啊!”德·艾佩农松了口气说;“不过不管怎样,他们的计划要认真对待才是。”

  “当然,大人,”普兰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匆匆忙忙赶来的原因。”

  “如果您说的是真话,副长官先生,您会得到奖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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