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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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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人,跪着一个膝盖,支着一只手,在听着什么,好象我们刚才说到的野兔和黄鹿一样。 “我似乎觉得,”这个人说,“狩猎的队伍刚刚离开我们非常近。我连犬猎手吆喝猎隼的叫声都听见了。” “现在,”另外一个人说,他等待事情发生,显得比他的同伴沉着得多,“现在,我一点儿声音也听不见了,他们准是走远了……我对你说过,这儿是一个不利于观察的地方。别人看不见我们,这不错,可是我们也看不见别人。” “真倒霉!亲爱的阿尼巴尔,”那第一个说话的人说,“应该把我们的两匹马放在某一个地方,还有我们的两匹牵来的马,还有这两头背着那么多东西的骡子,我真不知道它们以后怎么能跟我们走。我只认识这些老山毛榉和这些几百年的橡树,它们倒能适当地承担这项艰难的工作。我敢说,我不但不象你那样责备德·穆依先生,而且还在他领导的这件行动的全部准备工作当中,看到了一个真正的阴谋家的深刻的见解。” “好!”第二个绅士说,我们的读者肯定已经认出他就是柯柯纳,“好!话终于漏出来了,我就等着这句话呢。我抓住你啦。我们在搞阴谋。” “我们不是搞阴谋,我们是为国王和王后效忠。” “他们在搞阴谋,这对我们来说,不也完完全全是一回事吗。” “柯柯纳,我对你说过,”拉莫尔又说,“我丝毫也不强迫你跟我干这件冒险的事,是一种你没有的,你不可能有的特殊的感情使我单独干这件事。” “哎!见鬼!谁说你强迫我的?首先,我不知道有一个人能够强迫柯柯纳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可是你认为我会让你一人去做而不跟在你后面吗?尤其是我看到你去魔鬼那儿的时候。” “阿尼巴尔!阿尼巴尔!”拉莫尔说,“我认为我在那边看见了她的白溜蹄马。啊!我一想到她来,真奇怪,我的心就跳。” “是呀!这很怪,”柯柯纳打着呵欠说,“我的心一点儿也不跳。” “这不是她,”拉莫尔说。“出了什么事啦?我看好象中午了。” “并没有到中午,”柯柯纳说,“看来我们还有时间睡上一觉。” 柯柯纳充满信心,躺到他的披风上,象一个在思考怎样说些格言的人那样,可是他的耳朵碰到地面的时候,他伸出一根手指,向拉莫尔示意,要他别吭声。 “什么事?”拉莫尔问。 “别说话!这一次我听见什么声音了,我没有听错。” “真奇怪,我白白听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听见。” “你什么也没有听见?” “没有。” “那好!”柯柯纳直起身子,一只手按住拉莫尔的胳臂,“你看那只黄鹿。” “在哪儿?” “在那边。” 柯柯纳用手指着那头动物给拉莫尔看。 “怎么样?” “是这样,你会见到的。” 拉莫尔看着那头动物。它低下头,好象想吃草一样,同时一动不动地静听着。立刻,它抬起长着漂亮的角的头,向无疑传来声音的方向竖起耳朵,接着,不知怎么的,象闪电般快地跑开了。 “啊!啊,拉莫尔说,“我相信你有道理,因为黄鹿逃走了。” “自然,既然它逃走了,”柯柯纳说,“那就是它听见了你没有听见的声音。” 果然,一个低沉的、很难听清楚的声音在草丛里隐隐约约地响起来,对那些没有经过训练的耳朵来说,这象是风声,对会骑马的人来说,这是远处的马奔驰的声音。 拉莫尔顷刻间就站了起来。 “他们来了,”他说,“当心危险!” 柯柯纳站起身来,不过他要更平静一些。皮埃蒙特人的机灵好象感染了拉莫尔的心情,拉莫尔的无忧无虑的态度相反地也好象制服了他的朋友。一个,在这样的情况里,满腔热情地行动,另一个却是很勉强地这样做。 立刻,一个均匀的、有节奏的声音传到两个朋友的耳朵里,一声马嘶使得他们放在十步外的备用的马竖起了耳朵,在小路上走过一个白色影子似的女人,她转身向着他们,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又不见了。 “王后!”他们一同叫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柯柯纳问。 “她这样做,”拉莫尔说,“意思是说:待一会儿……” “她这样做,”柯柯纳说,“意思是说:动身……” “这个手势是表示:等着我。” “这个手势是表示:赶快逃。” “那好!”拉莫尔说,“那我们依照我们相信的意思各自行动吧。你走,我留下。” 柯柯纳耸耸肩,又躺下了。 就在这同一时刻,在王后走的那条路的对面方向,就在同条小路上,一队骑马的人飞奔而来,两个朋友把他们看成是热情的、几乎是狂热的新教徒。他们的马跳跃着,象约伯①谈到的蚱蜢一样,它们出现了,又不见了。 ================ ①约伯:是《圣经》中的人物。 ================ “哟!这变得严重了,”柯柯纳重薪站起来.说道。“我们去弗期索瓦一世的小屋。” “相反,我们别去那儿!”拉莫尔说。“如果我们已经被发现了,国王的注意力首先将集中到那所小屋!因为那儿是通常用来碰头的地点。” “这一次,你可能有道理,”柯柯纳咕哝说。 柯柯纳还没有说完,一个骑马的人象闪电般地穿过树林,跑过沟渠、荆棘丛、栅栏,跑到这两个绅士附近。 他一手拿着一支手枪,在他疯狂的奔跑中只用膝盖驾驭他的马。 “德·穆依先生!”柯柯纳叫道,他十分不安,现在变得比拉莫尔更惊慌了,“德·穆依先生逃跑啦!这么说,大家都逃了吗?” “喂!快!快!”那个胡格诺派教徒大声喊道,“快逃,全都完了!我特地绕到这里来通知你们。上路吧!” 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没有停下来过,等话说完,他已经跑得很远了,所以拉莫尔和柯柯纳没有完全懂得他的意思。 “王后呢?”拉莫尔叫道。 可是那个年轻人的声音在空间里消失了,德·穆依和他们距离得已经非常远,听不见拉莫尔问的话,更不能回答他。 柯柯纳立刻打定了主意。拉莫尔还一动不动站在那儿,盯住德·穆依看他在树枝中消失了踪影,那些树枝在他面前分开,接着又合拢起来。这时候,柯柯纳跑到两匹马面前,牵了过来,跳上自己那匹,把另一匹的缰绳丢到拉莫尔的手上。他准备向前奔。 “快点,快点!”他说,“我要再说一遍德·穆依说的话:上路吧!德·穆依是一位老爷,他说得对。上路吧,上路吧,拉莫尔!” “等一下,”拉莫尔说,“我们是为了某件事情上这儿来的。” “总不是要让别人绞死我们吧,”柯柯纳回答说,“我劝你别再浪费时间啦。我猜,你要谈修辞学,解释‘逃跑’这一个词了!你还要谈到丢掉盾牌的贺拉斯①,谈到别人用他的盾牌抬着他回来的伊巴密浓达②;我是,我只说一句话:德·穆依·德·圣法尔逃到哪儿,所有的人也能逃到哪儿。” ================ ①见本书前注,贺拉斯三兄弟在与阿尔布作战时,小贺拉斯曾假装落荒而逃。文中即指小贺拉斯。 ②伊巴密浓达,是古希腊底比斯统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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