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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是自愿,陛下。”

  “看来这是天主的旨意!德·穆依先生,您可以自由地回到您的兄弟们那儿去,我惩罚了他们……也许稍稍严厉了一点,可是这是我和天主之间的事情,您对他们说,既然他们希望我的弟弟德·阿朗松做纳瓦拉国王,法兰西国王听从他们的愿望。从现在开始,纳瓦拉成了一个王国,它的统治者叫弗朗索瓦。我只要求八天工夫,让我的弟弟在适合一个国王的豪华辉煌的场面中离开巴黎。去吧,德·穆依先生,去吧!……德南塞先生,让德·穆依先生过去,他自由了。”

  “陛下,”德穆依先生向前走了一步,“陛下同意了吗?”

  “是的,”国王说。

  他向年轻的胡格诺派教徒伸出手。

  德·穆依跪下一条腿,吻国王的手。

  “对啦,”德·穆依正要站起来的时候,查理拦住了他,说道,“您不是向我请求过惩罚那个莫尔韦尔强盗?”

  “是的,陛下。”

  “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好替您惩罚他,因为他躲起来了,可是如果您遇到他,您亲自惩罚他好了,我很乐意准许您这样做。”

  “啊,陛下,”德·穆依说,”您待我真太好了。陛下把这件事托付给我;我同样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可是我会找到他的,请放心。”

  德·穆依恭敬地向查理国王和卡特琳太后行过礼以后,退了出去,带领他来的卫士没有阻挡他离开。他穿过过道,迅速地走到宫门,一走到外边,他三脚两步,就从圣日耳曼—洛克赛卢瓦广场到了吉星旅店,在那儿他找到了他的马,多亏这匹马,就在我们刚才叙述的那段情节以后三个小时,这个年轻人到了芒特的城墙里面安全地喘过气来。

  卡特琳忍住怒气,回到她的套房里,然后再走到玛格丽特的房间。

  她在那儿看到穿着便袍的亨利,他好象准备上床了。

  “撒旦,”她喃喃地说,“帮助一个可怜的王后吧,因为天主已经不愿意再照管她了。”

  四十八、两个脑袋 一顶王冠

  “派人请德·阿朗松先生来看我,”查理打发走他的母亲以后,说道。

  德·南塞先生在国王要求他此后只服从他本人以后,一直在伺候着,这时飞快地从查理这边到了他的弟弟那儿,把刚才接到的命令告诉他,语气并没有温和一些。

  德·阿朗松公爵浑身哆嗦,他在查理面前总要发抖,尤其是自从他进行密谋以来,更是害怕查理了。

  他每次去他哥哥跟前的时候,总表现出一副精心装出来的殷勤模样。

  查理站在那儿,从牙缝里吹出一只狩猎时表示猎物被的曲调。

  阿朗松公爵进来的时候,突然在查理的无神的眼睛里发现一种充满仇恨的眼光,他是非常熟悉这种眼光的。

  “陛下派人来叫我,我来了,陛下,”他说,“陛下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对您说,我的好弟弟,为了酬报您对我的巨大的友谊,我今天决定为您做一件您最想望的事。”

  “为我吗?”

  “对,为您。您在自己的头脑里想想这一阵以来您梦寐以求而您又不敢向我要的是什么东西,这件东西,我给您。”

  “陛下,”弗朗索瓦说,“我对我的哥哥起誓,我只希望国王的身体永远健康。”

  “那么您应该感到满意,德·阿朗松;波兰人来的时候,我身体觉得不大舒服,如今已成过去了。幸亏亨利奥,我躲开了一头想捅破我肚子的发狂的野猪,我现在身体好得连我的王国里最健康的人我也不羡慕了,您是一位好弟弟,您可以企求别的什么,不用企求我永葆健康,它好得很。”

  “陛下,我什么也不企求。”

  “弗朗索瓦,不对,不对,”查理不耐烦起来,说道,“您想要纳瓦拉的王冠,因为你和亨利奥和德·穆依已经商量过了,和第一个人商量,是为了要他放弃王冠,和第二个人商量,是为了要他替你把王冠拿到手。好得很!亨利放弃了!德·穆依向我转告了您的请求,这顶您渴望的王冠……”

  “是这样?”德·阿朗松问道,声音都颤抖了。

  “是这样!见鬼!它是您的了。”

  德·阿朗松脸色吓得苍白,接着,涌进几乎裂开的心上的血,又突然倒流向四肢,火热的两颊烧得通红;国王给他的恩典在这样的时候使他感到失望。

  “可是,陛下,”他心情激动,无法平静下来,说道,“我一点也没有想要过它,更没有请求过它。”

  “这是可能的,”国王说,“因为您是非常慎重的人,我的弟弟,可是别人为您要过,别人为您请求过,我的弟弟。”

  “陛下,我向您起誓,从来没有……”

  “不要凭天主起誓。”

  “陛下,您要放逐我吗?”

  “弗朗索瓦,您把这个叫放遂?真糟糕!您这人可难弄……您希望比这更好的吗?”

  德·阿朗松绝望地咬住嘴唇。

  “说真的!”查理装出纯朴的样子,继续说道,“我以为您不大孚众望,弗朗索瓦,尤其是在胡格诺派教徒眼里,可是他们需要您,我应该对自己承认我搞错了。此外,我除了要一个听命于我的人以外,不可能指望更好的事情了,我的弟弟爱找,他成了和我们打了三十年仗的一个教派的首领,他不可能背叛我,我要的就是这个。这会象施魔法一样使一切都平息下来,更何况我们在家族中都会成为国王。只有可怜的亨利奥他只能够是我的朋友。不过他没有野心,朋友这个称号,谁也不要,而他将得到它。”

  “啊,陛下!您弄错了,这个称号我要它……这个称号,谁比我更有权利得到它呢?亨利由于联姻关系,是您的妹夫,我是,我因为血统和您一样,尤其是因为心灵和您一样,是您的弟弟……陛下,我恳求您,把我留在您的身边。”

  “不行,不行,弗朗索瓦,”查理回答道;“这将会造成您的不幸。”

  “怎么回事?”

  “有许许多多理由。”

  “可是,陛下,请您想想,您能不能找得到一个和我一样忠实的伙伴。我从小到现在从来没有离开过陛下。”

  “我完全知道,我完全知道,有时候我甚至希望看到您离得远一些。’”

  “国王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我自己懂……啊!您会在那边进行一些精采的狩猎!弗朗索瓦,我真羡慕您!您知道不知道在那些该死的山区猎熊就象这儿猎野猪一样?您替我们保存好所有珍贵的毛皮。那要用短刀捅,您知道;人们等待野兽,刺激它,引它发怒;它向猎人走去,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立身子。就在这时候,猎人把钢刀戳进它的心脏,就象亨利上一次打猎的时候对付野猪一样。这挺危险,可是您是个勇敢的人,弗朗索瓦,这种危险对您说来是一种真正的乐趣。”

  “啊!陛下加深了我的悲伤,因为我不再能和您一起打猎了。”

  “见鬼!好极了!”国王说,“这会使我们不能再一起打猎了。”

  “陛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说,和我一起打猎叫您感到很大的快乐,叫您非常激动;您是机智的化身,您一拿到火枪,在百步之外就能打中一只喜鹊,在我们最近一次结伴打猎中,您用一支枪,一支您用惯的抢,在二十步远的地方,没有打中一头大野猪,相反地,打断了我最好的一匹骏马的一条腿。活见鬼!弗朗索瓦,这可值得人深思,您知道吗?”

  “啊!陛下,请原谅我一时激动,”德·阿朗松满脸变成青灰色,说道。

  “呀!是呀!”查理说,“一时激动,我完全明白;这种激动,我能给它正确的估价,因此,我对您说,请相信我,弗朗索瓦,打猎,最好彼此离得远一些,特别是大家都同样激动的时候。我的弟弟,好好考虑一下,不要当我的面,我在场会叫您不安,我看得出来,可是等到只有您一个人的时候,您会承认我完全有理由担心在下一次打猎的时候,您又会激动起来,因为那时候除了激动,任什么也不会使您抬起手,因为那时候您将杀死的不是一匹马,而是骑马的人,不是一头畜生,而是一位国王。真奇怪!一粒子弹打得太高或者太低,就会大大地改变一个政权的面貌。在我们的家族里有过这样的例子。当蒙哥马利意外地,也许是由于激动,杀死我们的父亲亨利二世的时候,那一剑把我们的哥哥弗朗索瓦二世送上了宝座,也把我们的父亲送到了圣德尼①。对天主来说,小事他也能把它化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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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亨利二世葬在圣德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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