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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凄惨的傻念头啊,我亲爱的人儿!”玛格丽特说,“不幸的想法啊,我温顺的爱人!”

  “发誓吧……”

  “我发誓?”

  “是的,指着这个上面有十字架的银盒子发誓吧。”

  “好吧!”玛格丽特说,“但愿你不祥的预感不会成为事实,如果它真的实现了,我英俊的绅士,我指着这个十字架向你发誓,只要我自己活着,不论你是死是活,你都将永远在我身边。如果我不能把你从你为我,我知道,仅仅为我而投入的危险中救出来,我将至少给你可怜的灵魂以你所要求的,而且也是你应该享受到的安慰。”

  “再说一句,玛格丽特。既然我对我的死已经放心,我现在可以去死了;但是我也可能活着,我们可能成功:纳瓦拉国王可能当国王,您可能当王后,到那时候,国王会把您带走;你们之间有分开的誓言,有一天这个誓言会被放弃,并且导致我们的分开。好,玛格丽特,我心爱的玛格丽特,您已经用一句话使我可以放心地死去,现在请您用一句话使我可以放心地活着。”

  “啊!什么也不必担心,我的肉体和灵魂都是属于你的,”玛格丽特嚷了起来,同时把手又伸到那个小盒子的十字架上;“如果我离开,你也将跟我走;如果国王拒绝带你走,到那时候我就不离开。”

  “可是那时候您不敢违抗呀!”

  “我心爱的亚森特,”玛格丽特说,“你不了解亨利;亨利眼下只想着一件事,就是做国王;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他现在可以牺牲他已经到手的一切,更不用说他还没有到手的了。再见。”

  “夫人,”拉莫尔微笑着说,“您打发我走了吗?”

  “已经很晚了,”“玛格丽特说。

  “对;但是您想要我上哪儿去呢?德·穆依先生跟德·阿朗松公爵在我的房间里。”

  “啊,一点不错,”玛格丽特笑容可掬地说。“况且我还有许多与这个密谋有关的话要和您谈呢。”

  从这天夜里起,拉莫尔不再是一个一般的宠臣,他可以把脑袋抬得高高的,不论是活着还是死了,他那颗脑袋都将有一个如此美好的前程。

  然而,有时候他沉重的额头俯向地面,他的脸颊苍白,严肃的思考在他这个过去是如此快乐,而现在是如此幸福的年轻人的双眉之间刻下了一道深探的皱纹。

  二十七、天主的手

  亨利在离开德·索弗夫人时对她说:

  “躺到床上去,夏洛特。假装生了重病,明天一整天无论如何也别接待任何人。”

  夏谘特听从了,她并不明白国王叮嘱她这么做是出自什么动机。不过她已经开始对他的怪癖习惯了,怪癖是我们今天的说法,从前的人叫做忽发奇想。

  况且她知道,亨利心里藏有对任何人都不说的秘密,脑子里藏有甚至在梦里都怕泄露的计划。因此她确信他的最古怪的想法都有一个目的,对他百依百顺。

  当天晚上她对达丽奥尔说,她头十分沉重,而且眼睛发花。这是亨利叮嘱她说的症状。

  第二天她装着想起床,但是她刚把一只脚放在地板上,就叫浑身发软,没有一点力气,接着又躺了下去。

  亨利已经把她身体不适通知了德·阿朗松公爵。这也是卡特琳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卡特琳以平静的口气问起索弗怎么没有象常那样在她起床时露面,在场的德·洛林夫人回答:

  “病了!”

  “病了!”卡特琳重复说了一遍,脸上没有一块肌肉显露出对这个回答感到兴趣。“是懒病吧。”

  “不,夫人,”德·洛林夫人又说。“她说头痛得厉害,而且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卡特琳什么也没有回答:但是毫无疑问是为了掩盖她的喜悦,她转过脸去朝着窗子。她看见跟德·穆依谈完了话的亨利正穿过院子;她站起来,想把他看看清楚。即使是对犯罪习以为常,变得最最冷酷的人,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他们的良心也一直在折腾着。她就是在这种折腾着的照心的驱使下,向她的卫队长问道:

  “我的儿子亨利的脸色,今天早上看上去,是不是比平常苍白?”

  决非如此;亨利心里非常焦急,但是身体非常健康。

  那些平日参加太后的起床觐见①的人渐渐地退去。有三四个比较亲近的人留下来,卡特琳感到不耐烦,把他们都打发走,她说她想一个人单独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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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古时欧洲君主起床前后的接受觐见的礼节,参加者皆享有这种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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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最后一个廷臣出去以后,卡特琳随手把门关上,朝着藏在她卧房的一块护墙板后面的秘密壁橱走去,她把橱门沿着护墙板的凹槽推开,从橱里取出一本书,书页皱得不象样子,说明这本书经常使用。

  她把书放在桌上,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一只胳膊肘撑在桌上,用手托着头。

  “正是这样,”她边看书,边低声说;“头痛,周身无力,眼睛痛,腭部肿胀。现在还仅仅提到头痛和无力………其余的症状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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