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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他接着说,“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还是认为我们的婚姻是一桩美满的婚姻。我完全属于您,您也完全属于我。”

  “不过……”玛格丽特吃了一惊,说。

  “因此,”纳瓦拉国王继续说下去,他似乎没有注意到玛格丽特的吞吞吐吐,“我们之间应该象好盟友那样才对,既然我们今天已经在天主面前发了山盟海誓。您的意思是不是这样?”

  “当然,先生。”

  “我知道,夫人,您的眼光很敏锐,我也知道宫廷里危机四状。然而,我年纪轻,尽管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却有不少敌人。请问,夫人,我应该把改用我的姓的、在祭坛脚下起誓对我恩爱的人列到哪一个阵营里呢?”

  “啊!先生,但愿您认为……”

  “我什么也不认为,夫人,我是希望,我是想证实我的希望有充分的根据。我们的婚姻可以肯定只是一个借口,或者只是一个陷阱。”

  玛格丽特打了一个冷战,因为她心里也许也曾这样想过。

  “请问,是两个中间的哪一个呢?”亨利·德·纳瓦拉接着说下去,“国王恨我,德·安茹公爵恨我,德·阿朗松公爵恨我,卡特琳·德·美弟奇太恨我的母亲了,当然不可能不恨我。”

  “啊!先生,您在说什么?”

  “说的是真情实况,夫人,”国王接着说,“我真希望,为了不让人家以为我有那么傻,竟会相信德·穆依先生不是被谋杀,我的母亲不是给毒死,我真希里这儿有人能听见我的话。”

  “啊!先生,”玛格丽特连忙说,她尽力保持最沉着的神气微笑着,“您明明知道这儿只有您我两个人。”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忘乎所以,我才敢跟您说法兰西王族的笼络骗不了我,洛林家族的笼络也骗不了我。”

  “陛下,陛下,”玛格丽特大声说。

  “啊!怎么回事,我的朋友?”亨利也露出笑容问。

  “先生,象这种话说出来是非常危险的。”

  “不,在私下谈没有危险,”国王回答,“我刚才对您说……”

  玛格丽特显然感到极大的痛苦;她恨不得把贝亚恩人的每一句话都封在他的嘴里。但是亨利还是表面上显得十分天真地继续说:

  “我刚才对您说,我受到各方面的威胁,受到国王的威胁,受到德·阿朗松公爵的威胁,受到德·安茹公爵的威胁,受到太后的威胁,受到德·吉兹公爵的威胁,受到德·马延公爵的威胁,受到洛林红衣主教的威胁,总之,受到所有的人的威胁。这个从本能上可以感觉到。您也明白,夫人。受到所有这些很快就会变成攻击的威胁,我有了您的帮助就可以自卫;因为您,所有恨我的人都爱您。”

  “我!”玛格丽特说。

  “是的,您,”亨利·德·纳瓦拉十分天真地说,“是的,查理国王爱您,德·阿朗松公爵爱(他特别加重这个词的语气)您;卡特琳太后爱您;最后,德·吉兹公爵也爱您。”

  “先生……”玛格丽特低声说。

  “怎么!人人都爱您,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刚才提到的这些人都是您的兄弟或者亲人,爱自己的亲人或者兄弟,这是按照天主的旨意活在世上的方式。”

  “可是,”玛格丽特感到憋得透不过气来,问遭,“您到底想要说什么,先生?”

  “我要说刚才已经对您说过的话。如果您做我的盟友,我不说做我心爱的人,我就能够不怕一切危险。反过来,如果您做我的敌人,我就完了。”

  “啊!做您的敌人,永远不会,先生!”玛格丽特大声说。

  “但是做我的心爱的人,也永远不会吗?……”

  “也许不会。”

  “做我的盟友呢?”

  “那可以肯定。”

  玛格丽特转过身来,把手伸给国王。

  亨利拉住她的手,很有礼貌地吻了一下,然后握在自己双手里,这主要是出于一种要对她进行考察的要求,而不是出于一种温柔的感情。

  “好吧!我相信您,夫人,”他说,“接受您做我的盟友。他们让我们结婚,而我们却互不了解,互不相爱;他们让我们结婚,却并不征求我们本人的意见。因此我们的关系完全不应该象夫妇目那样。您瞧,夫人,我迎合您的愿望。我今天晚上向您证明了我昨天对您说的话。但是,我们,我们在没有任何人强迫的情况下,自由地结成联盟;我们就象应该互相保护的两颗正直的心结合在一起一样结成联盟。您是不是也这样想?”

  “是的,先生,”玛格丽特说,她试着把手抽回去。

  “好吧!”贝亚恩人眼睛一直盯着小间的门,继续说,“因为真诚的联盟的最主要的证明就是绝对的信任。所以,夫人,我还要和您谈谈我为了战胜所有这些因敌视而想出的计划中的最秘密的细节。”

  “先生……”玛格丽特低声说,她也不由自主地把眼睛转向小间;贝亚恩人看见自己的计谋得逞,暗暗发笑。

  “我要做的是,”他继续说下去,看上去好象没有注意到年轻女人的慌张,“我要……”

  “先生,”玛格丽特突然站起来,抓住国王的胳膊大声说,“让我喘口气;我心情激动……天气又热……闷得透不过气来。”

  玛格丽特真的脸色苍白,浑身哆嗦,仿佛马上就要摔倒在地毯上似的。

  亨利朝一扇离着有相当一段距离的窗子径直走过去,打开窗子。这扇窗子正对着塞纳河。

  玛格丽特跟着他。

  “别作声,别作声!陛下!这是为了您,”她低声说。

  “啊!夫人,”贝亚恩人一边说,一边又按照他那个笑法笑了笑。“您不是说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是的,先生;但是您难道没有听人说过,用一根管子穿透天花板或者墙,就什么都能听见?”

  “对,夫人,对,”贝亚恩人连忙放低声音说。“您不爱我,这是真的;但是,您是一个正直的人。”

  “您这是什么意思,先生?”

  “我的意思是,如果您存心出卖我,尽可以让我继续说下去,因为我这是自己在出卖自己。而您没有让我说下去。我现在知道有人藏在这儿;知道您是一个不忠实的妻子,但是却是一个忠实的盟友。目前,”贝亚恩人笑着补充说,“我坦白承认,我在政治上比在爱情上更需要忠实……”

  “陛下……”玛格丽特心慌意乱地说。

  “好,好,等我们彼此之间更加了解以后,”亨利说,“我们再谈这些事吧。”

  然后,他提高嗓门继续说下去:

  “好吧!现在您是不是感到喘过气来、比较自在了?”

  “是的,陛下,是的,”玛格丽特低声说。

  “既然如此,”贝亚恩人说,“我不愿意再多打扰您了。我本来是来向您表示敬意,向您表示我对您的友谊的,我现在全心全意地把我的敬意和友谊献给您,请您接受。您休息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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