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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柠檬水(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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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罗斯接过那只杯子,把它端到他那已经发紫的嘴唇上,喝了一半。 “你觉得哪儿难受?”医生问。 “浑身都难受,我觉得全身都在痉挛。” “你有没有觉得眼睛前面象是冒火花的样子?” “对。” “耳朵里呜响?” “响得可怕极了。” “你最开始是什么时候感觉到的?” “就刚才。” “突然发生的吗?” “是的,象是一阵晴天霹雳。” “昨天或前天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吗?” “没有。” “没有昏睡的感觉吗?” “没有。” “你今天吃了些什么东西?” “我什么也没有吃,就喝了一杯我主人的柠檬水。”于是巴罗斯把他的眼光转向诺瓦蒂埃,诺瓦蒂埃虽然坐在他的圈椅里一动都不能动,而且却注视着这幕可怕的情景,一个字甚至一个动作也逃不过他的耳目。 “你喝的柠檬水在哪儿?”医生急切地问。 “在楼下的玻璃樽里。” “楼下的什么地方?” “厨房里。” “要我去把它拿来吗,医生?”维尔福问道。 “不,您留在这儿,想办法让巴罗斯把这一杯酒精和水喝完。我自己去拿那樽柠檬水。” 阿夫里尼急忙跑到门口,飞也似奔下后楼梯,情急之中差一点撞倒维尔福夫人,因为维尔福夫人也正要往厨房里去。 她惊喊了一声,阿夫里尼没有留意她。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跳下最后的四级楼梯,冲进厨房里,见那只玻璃樽还在茶盘上,樽里还剩下四分之一的柠檬水。他象老鹰扑小鸡似的蹿上去抓住它,然后又上气不接下气地奔回他刚才离开的那个房间里。维尔福夫人正慢慢腾腾地走回到她楼上的房间里去。 “你说的就是这只玻璃樽吗?”阿夫里尼问道。 “是的,医生。” “你喝的就是这些柠檬水吗?” “我想是的。” “是什么味道?” “有一点苦味。” 医生倒了几滴柠檬水在他的手心里,吮在嘴巴里含了一会儿,好象一个在品酒一样,然后又把嘴里的东西吐进壁炉里。 “肯定就是这种东西,”他说,“您也喝了一些吧,诺瓦蒂埃先生?” “是的。” “您也觉着有苦味吗?” “是的。” “噢,医生!”巴罗斯喊道,“病又要发作了!我的上帝!主呀,可怜可怜我吧!” 医生飞奔到他的病人跟前。“吐酒石,维尔福,看买来了没有?” 维尔福跳进走廊里,大喊:“吐酒石,吐酒石!买来了没有呀?” 没有一个人回答。阴森森的恐怖笼罩着整个屋子。 “如果我有办法可以扩张他的肺部,”阿夫里尼望着四周说,“也许我可以能除他的窒息。可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噢,先生,”巴罗斯喊道,“您就让我这么死了吗,不救教我吗?噢,我要死啦!我的上帝!我要死啦!” “拿支笔!拿支笔!”医生说。桌子上本来就放着一支笔,他竭力设法把它插进病人的嘴里去,可病人此时正在痉挛大发,牙关咬得非常紧,那支笔插不进去。这次发作比第一次更猛烈,他从睡榻上滚到地上,痛苦地在地上扭来扭去,医生知道已是毫无办法,就只管他痉挛,他走到诺瓦蒂埃面前,低声地说,“您自己觉得怎么样?很好吗?” “是的。” “您是不是觉得胸部没有以前那么紧,腹部舒适轻松,嗯?” “是的。” “那么您觉得差不多就象服下我每个星期日给您吃的药以后的状况差不多吗?” “是的。” “您的柠檬汁是巴罗斯给您调制的吗?” “是的。” “刚才是您要他喝的吗?” “不。” “是维尔福先生吗?” “不。” “夫人?” “不。” “那么是您的孙女儿了,是不是?” “是的。” 巴罗斯发出一声呻吟,接着又嘘出一口气,仿佛他的牙床骨已经裂开了;这两种声音又把阿夫里尼先生的吸引了过去,他离开诺瓦蒂埃先生,回到病人那儿。“巴罗斯,”他说,“你能说话吗?”巴罗斯喃喃地说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尽管试试看,我的大好人。”阿夫里尼说。巴罗斯重新张开他那充血的眼睛。 “柠檬水是谁调制的?” “我。” “你一调好就端到你主人这儿来了吗?” “没有。” “那么,其中一段时间你把它放在什么地方了?” “对,我把它放在食器室里,因为有人把我叫走了。” “那么是谁把它拿到这个房间里来的呢?” “瓦朗蒂娜小姐。” 阿夫里尼用手敲打自己的前额。“仁慈的天主哪!”他低声地说。 “医生!医生!”巴罗斯喊道,他觉得毛病又要发作了。 “难道他们就拿不来吐酒石了吗?”医生问道。 “这儿有一杯已经调好的。”维尔福走进房来,说。 “谁调制的?” “跟我一起来的那个药剂师。” “喝吧。”医生对巴罗斯说。 “不可能喝了,医生。太晚啦。我的喉咙都塞住了!我快断气了!噢,我的心呀!噢,我的头!噢,太痛苦了!我还得这么样痛苦很长时间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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