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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好呀,”波尔朵斯说,“我们会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它很愉快,同时它还会带来另一个更愉快的夜晚。”

  “怎么回事?”

  “是呀,今天晚上我们陪他打牌,明天晚上,他陪我们打牌。”

  “在哪儿?”

  “我会告诉您的。现在我们忙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要恰如其分地接受格罗洛先生给予我们的光荣。今天晚上我们在德比过夜,叫末司革东去打前站,如果在城里找得到一瓶葡萄酒的话,他就买下来。让他准备一顿简单的夜宵,想必也不会有太大困难,不过这顿夜宵你们可不能一起吃,阿多斯,因为您在发高烧,您呢,阿拉密斯,因为您是马耳他会骑士,我们这些粗野的军人的谈话叫您讨厌,您听了会羞得脸发红。你们听明白我巴的意思了吗?”

  “听是听到了,”波尔朵斯说,“可是,要说我听懂您的话,那我真是白天见鬼了。”

  “波尔朵斯,我的朋友,您知道,从父系方面看,我是先知的后代,从母系方面说我是女预言家的后代,所以我说话隐晦曲折,难以捉摸。有耳朵的人可以听,有眼睛的人可以看,目前我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照您的意思去做吧,我的朋友,”阿多斯说,“我相信您做任何事情都做得非常好。”

  “您呢,阿拉密斯,您的意见也是这样吗?”

  “完全一样,我亲爱的达尔大尼央。”

  “太好了,”达尔大尼央说,“这可是真正的信徒,为了他们来试试怎样显示奇迹可是件乐趣;不像这个不信神的波尔朵斯,他总想亲眼看见,亲手摸到,才会相信。”

  “事实确实如此,”波尔朵斯带着狡猾的神情说,“我是不信神的。”

  达尔大尼央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时他们已经走到吃午饭的地点,谈话就结束了。

  傍晚五点钟光景,照原来商定的那样,他们叫末司革东先走一步。末司革东不会说英语,不过,从他到了英国以后,他注意到了一件事情,就是格力磨用他习惯做的手势已经完全代替了说话。所以他开始向格力磨学习怎样做手势,上了几课以后,由于老师教学高明,他达到了一定的水平。现在布莱索阿陪他一同去。

  四位朋友穿过德比最大的一条街道的时候,看到布莱索阿站在一家外表很漂亮的房子门口,他们今晚就住在这儿,全都准备好了。

  白天里,他们都没有走近国王,生怕引起别人的疑心。他们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和哈里森上校一同吃饭,而是分开来吃的。

  到了约定的时间,格罗洛来了。达尔大尼央像接待一位二十年的老朋友那样接待他。波尔朵斯从头到脚地打量他,认为虽然他给帕里的弟弟那一下很了不起,但还是不能和自己相比,所以他不禁微笑了。阿多斯和阿拉密斯对这个野蛮粗暴的人说不出的厌恶,但是他们尽可能地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总之,格罗洛对这样的接待好像十分满意。

  阿多斯和阿拉密斯忠实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十二点钟整,他们回到他们的房间里去,借口照顾他们,房门是开着的。达尔大尼央陪他们进去,留下波尔朵斯一个人和格罗洛打牌。

  波尔朵斯赢了格罗洛五十个皮斯托尔,当格罗洛离开的时彼,他发觉格罗洛是一位比他原来想象的可爱得多的伙伴。

  至于格罗洛呢,他指望第二天能在达尔大尼央身上弥补他和波尔朵斯对赌遭到的损失,他离开这个加斯科尼人的时候,提醒对方不要忘记今晚的约会。

  我们说今晚,是因为打牌的人在清晨四点钟才分手。

  白天和平常一样过去了。达尔大尼央在格罗洛队长和哈里森上校之间,又在哈甩森上校和他的几位朋友之间,跑来跑去。

  对于不熟悉达尔大尼央的人来说,他这样做好像是很正常的事,对于他的朋友,也就是阿多斯和阿拉密斯来说,看得出来他的轻松活泼的样子是心情激动的表现。

  “他有什么妙计呀?”阿拉密斯问。

  “我们等着瞧吧,”阿多斯说。

  只有波尔朵斯一句话不说,露出得意的神情,一心数着小钱包里从格罗洛手上赢来的五十个皮斯托尔。

  晚上到了雷斯敦以后,达尔大尼央把他的朋友找到一起。他的脸上再也没有白天里那种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神态了,那像是他戴的一副假面具。阿多斯握住阿拉密斯的手说:

  “时机快到了吧?”

  “是的,”达尔大尼央听到了他这句话,应声说,“是的,时机就要到了。先生们,今天夜里,我们要救出国王。”

  阿多斯高兴得不禁全身哆嗦,两眼闪闪发光。

  “达尔大尼央,”他满怀希望以后,又怀疑地说,“这不是开玩笑吧?弄得不好,会叫我更倒霉的。”

  “阿多斯,”达尔大尼央说,“您真古怪,竟会这样不相信我。您在什么地方和什么时候看见过我拿一位朋友的心愿和一位国王的生命开玩笑?我刚才对你们说过,现在我再重复说一遍,今天夜里,我们要救出查理一世。你们委托我想办法,现在办法有了。”

  波尔朵斯带着非常敬佩的心情望着达尔大尼央。阿拉密斯露出充满信心的微笑。阿多斯四肢发抖,脸像死人一样苍白。

  “说吧,”阿多斯说。

  波尔朵斯睁大了双眼。阿拉密斯聚精会神地听达尔大尼央讲些什么。

  “我们今天晚上受到邀请去格罗洛先生那儿,你们知道吗。”

  “知道,”波尔朵斯回答说,“他要我们一定让他能够翻本。”

  “好。可是您知道我们在哪儿让他翻本呢?”

  “这可不知道。”

  “在国王那儿。”

  “在国王那儿!”阿多斯叫起来。

  “对,先生们,在国王那儿,格罗洛先生今天在国王身边值班,他为了在看守的时候解闷,请我们去和他做伴。”

  “四个人都去?”阿多斯问。

  “当然,四个人都去,我们难道能离开我们的俘虏!”

  “啊!啊!”阿拉密斯说。

  ‘瞧呀,”阿多斯说,“他心都快跳出来了。”

  “去格罗洛那儿的时候,我们俩佩着剑,你们俩带着短刀,这样我们就能制服那八个笨蛋和他们的愚蠢的指挥官。波尔朵斯先生,您认为如何?”

  “我认为这样做很容易,”波尔朵斯说。

  “我们给国王穿上格罗洛的衣服,末司革东、格力磨和布莱索阿牵着我们备好鞍的马,等在最靠近的一条街的拐弯处.我们跳上马,天亮以前我们就跑到二十法里外的地方了。喂,这办法行吗,阿多斯?”

  阿多斯双手放到达尔大尼央的肩膀上,带着宁静温和的微笑望着他,说道:

  “朋友,我宣布.在世界上没有人比您更高贵、更勇敢了,我们原来以为您对我们的痛苦漠不关心,因为您可以心安理得地不必分担这种痛苦,可是在我们中间只有您一个人想出这样的办法,我们想了许久却没有想出来。我再对您重复说一遍,达尔大尼央,你是我们当中最杰出的人物,我爱您,我为您祝福,我亲爱的孩子。”

  “真想不到我居然想不出这样的妙计,”波尔朵斯拍着自己的前额说,“它是这样简单!”

  “可是,”阿拉密斯说,“如果我理解得对的话,我们要把他们全都杀死,是不是?”

  阿多斯发抖了,脸色变得苍白。

  “那还用说!”达尔大尼央说,“不得不这样做。我想了不少时候,考虑是不是有法子避免,可是我得老实说,我没有能够想出来。”

  “好啦,”阿拉密斯说,“情况紧急,不必再犹像不决了,我们怎样行动?”

  “我想了两个方案,”达尔大尼央回答说。

  “我们先看看第一个,”阿拉多斯说。

  “如果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就听我的暗号,暗号就是我说一声,‘终于来了’,然后你们把短刀刺进紧靠在你们身边的那个士兵的胸口,我们也同样这样做,好,这就先死了四个人;局面成了四比五,我们便变得势均力敌了。那五个人要是投降,就把他们嘴巴塞住,要是反抗,就干掉他们。如果我们的东道主万一改变了主意,只接待波尔朵斯和我两个人,老天爷!那就要采取更狠的法子,加倍对付对方。这样做,时间会稍许长一些,闹得会稍许响一些,可是你们带着剑一直站在门外,一听见声响就立刻跑进来。”

  “但是,如果他们击倒你们呢?”阿多斯说。

  “那不可能!”达尔大尼央说,“这些喝啤酒的人都笨手笨脚,此外,波尔朵斯,您刺他们的喉咙,这样他们就死得快一些,不让他们挨剑以后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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