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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是的,可是这并不是将来,而是现在,目前,最高法院也好,百姓也好,都不支待他,也就是说在金钱上不支持他,贵族也好,那些亲王也好,也都不支待他,也就是说在武力上不支持他。”

  达尔大尼央搔自己的耳朵,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想法不仅面广而且很有道理。

  “我可怜的朋友,您看我是不是一直有那么一点儿小聪明,我要对您说,也许我对您坦率地谈论这些事是错了,因为我觉得您,您是倾向马萨林的。”

  “我!”达尔大尼央叫道,“我!绝对不是!”

  “您说到了使命。”

  “我说到使命了吗?那我说错了。不,我想的和您说的一样:事情愈来愈复杂。好,让我们把羽毛丢在空中任风飘去吧,风把它吹到哪儿我们也去哪儿,让我们再过过那种冒险的生活吧。我们曾经是四个英勇的骑士,四颗心亲密地连在一起。让我们再一次结合在一起,不是我们的心,因为它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而是我们的命运和我们的勇气。机会难得,这次要得到的远远胜过一只钻石戒指。”

  “您说得有道理,达尔大尼央,您总是有道理的,”阿拉密斯继续说,“证据就是我的想法和您一样。只是我想象力贫乏,没有您那样灵活而又丰富;在今天,所有的人都需要助手;有人向我提出过一些建议,他提到了我们往日名扬四海的功勋,我要向你坦率地承认助理主教和我谈过话了。”

  “贡迪先生,红衣主教的敌人!”达尔大尼央叫起来。

  “不,是国王的朋友,”阿拉密斯说,“国王的朋友,您明白吗?我说,重要的是为国王效劳,这是一个贵族的贵任。”

  “可是国王是和马萨林先生在一起的,亲爱的朋友!”

  “事实是如此,但并非出自他的意愿;表而上是如此但他内心里却不是这样,这正是国王的敌人向这个可怜的孩子设下的陷阱。”

  “是这样!可是您向我建议的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内战,我亲爱的阿拉密斯。”

  “是为国王打仗。”

  “可是国王将统率马萨林的军队。”

  “可是国王的心在博福尔先生指挥的军队里。”

  “博福尔先生?他现在万森监狱里。”

  “我说了博福尔先生吗?”阿拉密斯说,“是博福尔先生或者另外一个人,博福尔先生或者大亲王先生。”

  “可是大亲王先生将要到军队里去了,他是完全支持红衣主教的。”

  “嗯,嗯!”阿拉密斯说,“就在眼前这个时候,他们还在一起争论呢。不过,再说,如果不是大亲王先生,贡迪先生……”

  “可是贡迪先生就要做红衣主教了,别人在为他请求这个职位。”

  “难道没有喜欢打仗的红衣主教吗?”阿拉多斯说.“您看呀,就在您的四周有四位红衣主教,他们统率军队,完全比得上盖勃里昂173先生和加西翁174先生。”

  “可是是一位驼背将军!”

  “他穿上护胸甲就看不出是驼背了。再说,您记得不记得亚历山大是跛子,汉尼拔175是独眼龙?”

  “您看到在这个党176里有些很大的好处吗?”达尔大尼央问。

  “我看到能受到有权有势的亲王们的庇护。”

  “还会受到政府的放逐。”

  “最高法院和骚乱会宣布放逐无效的。”

  “这一切可能会照您所说的那样发生,只要人们能够把国王和他的母亲分开。”

  “也许能做得到。”

  “永远也做不到!”达尔大尼央大声嚷道,现在他又恢复了自信。“阿拉密斯,我相信您,您和我一样十分了解奥地利安娜。您认为她会忘记她的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她的保障,她的地位、幸福和生命的保证?她原来应该抛弃马萨林,和她的儿子一同站到亲王们一边去;可是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有些强有力的原因使她永远也不会抛弃马萨林。”

  “也许您说得对,”阿拉密斯带着困惑的神情说,“这样,我就不卷进去了。”

  “是对他们来说,”达尔大尼央说,“可是对我呢?”

  “对任何人。我是神父,我为什么要和政治上的事情搞在一起呢!我不读什么日课经,我有一小批老顾客,他们是一些有趣的教士和迷人的女人,国家的事情越混乱,我的不务正业的行为就越不会给人知道;我不参加,一切事情仍旧会进展得顺顺利利,亲爱的朋友,我明确地说,我不想参加到政治活动中去。”

  “很好,亲爱的,”达尔大尼央说,“说真心话,您的哲学说服了我,我不知道是什么见鬼的野心,像虫子一样咬了我。我有一份差使可以养活我,那位可怜的特莱韦勒先生年事己高,他去世以后,我可能成为火枪队队长,对一个加斯科尼的贵族子弟来说这是一根极其漂亮的元帅权杖177了。我觉得我跟菲薄的、但是每日不缺的面包的吸引力是分不开的了。好啦,我不去富险啦,我要接受波尔朵斯的邀请,到他的产业上去打猎;您知道波尔朵斯他有产业吗?”

  “当然有!我完全相信有。他有十法里的森林、沼泽和谷地,他是山地和平原的领主,眼前他正在为了产业权和诺荣178的主教打官司呢。”

  “好呀,”达尔大尼央对自己说,“这正是我想要知道的;波尔朵斯在庇卡底179。”

  接着,他高声说:

  “他又重新用他过去的名字杜·瓦隆了吗?”

  “在这个名字上又加上了布拉西安,那块地产我肯定是男爵的领地。”

  “因此我们将看到波尔朵斯成为男爵了。”

  “我不怀疑这一点。波尔朵斯男爵夫人是值得赞美的。”

  两个朋友大笑起来。

  “这么说,您不愿意站到马萨林那一边了?”达尔大尼央说。

  “您也不愿意站到亲王们那一边了?”

  “是的。我们哪一边都不去,让我们依旧是好朋友;我们既不做红衣主教党,也不做投石党。”

  “对,”阿拉密斯说,“我们还是做火枪手”

  “甚至还是穿小领子教士袍,”达尔大尼央说。

  “特别是小领子!”阿拉密斯大声说,“它会增加吸引力。”

  “那么,再见啦,”达尔大尼央说。

  “亲爱的,我不留您了,”阿拉密斯说,“因为我不知道让您睡在什么地方,我可不能招待您而把布朗舍待的棚子分一半给您住。”

  “没关系,我离巴黎只有三法里璐,马都休息过了,用不了一个小时我就可以回到巴黎。”

  达尔大尼央给自己倒了最后一杯酒。

  “为我们往昔的年月干杯!”他说。

  “干杯,”阿拉密斯说,“不幸的是年月已经消逝…… fugitirreparate tempu……180”

  “哈!”达尔大尼央说,“也许它会再回来。不管怎样,如果您需要我的话,我住在蒂克通街小山羊旅店。”

  “我住在耶稣会修道院,早上六点到晚上八点,走大门,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请从窗子进来”

  “再见啦,亲爱的。”

  “啊,我不和您这样分手,让我送送您。”

  他拿起他的剑和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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