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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九


  拿灯的那个人打开了马车门,对赶车的说了两三句话。赶车的立刻从座位上下来,拿起他原来放在脚下的短枪,把枪筒抵住犯人的胸膛。

  “如果他一开口,就开枪,”从马车上走下来的那个人高声又说了一句。

  “好的!”另一个人只说了这一句,没有再说别的。

  那个带领国王的人叮嘱好以后,走上台阶,在台阶的最上面,典狱长在等着他。

  “德·埃尔布莱先生!”典狱长叫起来。

  “嘘!”阿拉密斯说。“我们上您房间里面去。”

  “啊,我的天主!是什么事情在这个时候把您带来的?”

  “是一次差错,我亲爱的贝兹莫先生,”阿拉密斯平静地回答道,“那一天看来您是对的。”

  “是哪件事?”典狱长问。

  “是关于那个释放的命令,亲爱的朋友。”

  “请对我解释一下,先生……不,大人,”典狱长说,他因为又惊奇又害怕,透不过气来了。

  “这是非常简单的:亲爱的贝兹莫先生,您还记得有人送给您一道释放令吗?”

  “记得,是释放马尔契亚里。”

  “是呀,我们不是都相信这是释放马尔契亚里的吗?”

  “不错。不过,您记得吗,我当时怀疑过,我,我不愿意,是您强迫我做的。”

  “哎呀!您用的是什么字眼,亲爱的贝兹莫!……是劝告,仅此而已。”

  “劝告,对,劝我把他交给您,您领他上了您的马车。”

  “是的,我亲爱的贝兹莫先生,这是一次差错。首相府有人发现出了差错,因此,我再带来一道国王的释放塞尔东的命令……那个可怜的苏格兰人,您知道吗?”

  “塞尔东?这一次您肯定不会错了?……”

  “怎么会呢,您自己看吧,”阿拉密斯把命令交给他,又补充说了一句。

  “可是,”贝兹莫说,“这道命令就是曾经经过我的手的那道命令。”

  “真的吗?”

  “这就是那天晚上我向您证明我看见过的那道命令。没说的!我从墨水污迹认出了它。”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那道命令.可是,不管怎样,我把它给您带来了。”

  “不过,这么说,那另一个人呢?”

  “另一个人,谁?”

  “马尔契亚里?”

  “我把他给您带回来了。”

  “可是,对我来说这是不够的,要再关他,应该有一个新的命令。”

  “您不要说这些废话,我亲爱的贝兹莫,您说话象一个孩子!您收到的关于马尔契亚里的命令在什么地方?”

  贝兹莫跑到他的银箱那儿,从里面取出了那个命令。阿拉密斯拿了过来,沉着地把它撕成四小片,然后放到灯上烧掉了。

  “您在干什么呀?”贝兹莫恐惧到了极点,大声嚷道。

  “您好好考虑考虑您的处境,我亲爱的典狱长,”阿拉密斯带著他那沉着的冷静态度说,以您会看到事情很简单。您不再有证明马尔契亚里出狱的命令了。”

  “唉!我的天主,我完蛋了!”

  “远远不会有这样的事,因为我把马尔契亚里给您又带回来了,既然带回来了,这就仿佛他并没有出去过一样。”

  “啊!”典狱长吓得昏头昏脑,叫了一声。

  “没有问题。您马上就把他再关起来。”

  “我想应该这样!”

  “您把这道新的要释放塞尔东的命令交给我。这样一来,您的帐目就合乎规定了。明自吗?”

  “我……我……”

  “您明白了,”阿拉密斯说。“非常好!”

  贝兹莫合起了双手。

  “可是,为什么您从我这儿带走马尔契亚里以后,又把他带回给我呢?”不幸的典狱长说不出的痛苦,也说不出的感动。

  “是为了一位象您这样的朋友,”阿拉密斯说,“是为了一位象您这样的仆人,没有什么秘密。”

  阿拉密斯把嘴贴近贝兹莫的耳朵,继续低低地说:

  “您知道他们多么相象,这个不幸的人和……?”

  “是的,和国王。”

  “这样,马尔契亚里利用他的自由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为了宣布什么,您猜得到吗?”

  “您想,我怎么能猜得到呢?”

  “是为了宣布他原来是法国国王。”

  “啊!不幸的人!”贝兹莫叫起来。

  “他想穿上象国王那样的衣服,扮演篡位者的角色。”

  “天啊!”

  “亲爱的朋友,这就是为什么我把他再带回来给念的原因。他发疯了,对所有的人尽说傻话。”

  “那么,该怎么办呢?”

  “非常简单:不让他和任何人接触。您知道,他发疯的事传到国王耳朵里的时候,国王原来很怜悯他的不幸,后来看到他的仁慈竟得到如此忘恩负义的报答,便大发雷霆。因此,现在您要好好地记住这一点,亲爱的贝兹莫先生,因为这和您大有关系,现在如果谁让他和别人接触,除了和我,或者国王本人,谁就要判死刑。您明白吗?贝兹莫,死刑!”

  “见鬼!我还能不明白!”

  “现在,您下去,把那个可怜么带到他的牢房里去,除非您更喜欢叫他上这儿来。”

  “那又有什么用?”

  “是的,最好马上把他关起来,对不对?”

  “那当然对。”

  “那好,就去做吧。”

  贝兹莫吩咐敲鼓鸣钟,通知每个人回到自己的屋里,以免他们碰见一个神秘的犯人。接着,等到通道上没有一个人以后,他就到马车里去带犯人,波尔朵斯一直忠于命令,把火枪对准着犯人的喉咙。

  “哈!您在这儿,不幸的家伙!”贝兹莫一看到国王,就嚷起来。

  “很好!很好!”

  他立刻叫国王下车,领着他走,波尔朵斯始终陪同着,而且一直戴着面具。阿拉密斯又戴上面具,走到贝尔托迪埃尔三号,替犯人打开牢房门,菲力浦在这个房间里悲叹了整整六年。

  国王走进牢房,一句话也没有锐。他十分惊慌,面色苍白。

  贝兹莫关上了门,把钥匙在锁里转了两遍,然后走到阿拉密斯跟前,对他低声说:

  “没有错!他确实象国王,但是比您说的要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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