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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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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画布已经完全准备好,他的颜色也完全调好。 他怀着艺术家研究模特儿时才有的那种既严肃而又好奇的态度,朝德·拉瓦利埃尔小姐鞠躬,接着就象不认识国王似的,因此也就象他对待任何别的贵族那样,很审慎地行了一个礼。 接着他把德·拉瓦利埃尔小姐领到为她准备好的座位上,请她坐下来。 年轻姑娘摆出了优美而又随便的姿势,手里抱着花,两条腿平放在靠垫上。为了使她的眼光不带一点茫然的或者不自然的表情,画家要求她为自己选择一个注视的目标。 于是路易十四面带笑容地过来,坐在他的情妇脚边的坐垫上。 她手上捧着花,身子往后仰,背靠在扶手椅的椅背上,而他呢,头朝着她抬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这样一来他们构成了一组迷人的群像,艺术家满意地看了好儿分钟,德·圣埃尼昂也不胜羡慕地在一旁凝视着。 画家迅速地勾出画像的轮廓,接着画笔几笔一抹,在灰色的底子上就出现了那张富有诗意的含情脉脉的脸,一双温柔的眼睛,两个被纯银色头发围着的粉红脸蛋儿。 然而这一对情人谈得少,互相看得多,有时候他们的眼睛变得充满了受的渴念,画家不得不暂时中断工作,以免把拉瓦利埃尔画成了厄里西娜①。 在这种时候德·圣埃尼昂就出来帮忙了。他不是背诗,就是讲几段象帕特律②讲的,象塔勒芒·戴·雷奥③讲得那么好的小故事。 ①厄里西娜:希暗神话中的爱神阿佛洛狄故的另外一个名字。 ②帕特律(1804-1681):法国律师。 ③塔勒任·戴,雷奥:见上册第698页注。 有时候拉瓦利埃尔感到累了,大家就休息一会儿。 立刻有一只中国瓷盘子装满了稀世的珍奇水果,还有在镂花银杯里闪着黄玉光泽的赫雷斯葡萄酒,充当这幅画的陪衬部分,但是画家只能画出它们昙花一现般的形象。 路易陶醉在爱情中,路易丝陶醉在幸福中,德·圣埃尼昂陶醉在野心中。 画家有了终生难忘的经历。 两个小时就三全样过去了;接着四点钟的钟声敲响,拉瓦利埃尔站起来,向国王做了一个手势。 路易站起来,走到画像前面,向艺术家说了几句恭维话。 德·圣埃尼昂赞不绝口,他认为已经画得很象。 拉瓦利埃尔也红着脸向画家表示感谢,然后走进隔壁房间,国王在招呼了德·圣埃尼昂以后,也跟了进去。 “明天见,是不是?”他对拉瓦利埃尔说。 “不过,陛下,您有没有想到肯定会有人到我屋里来,找不到我?” “怎么样?” “那样的话我会落个什么结果啊?” “您胆子太小,路易丝!” “可是,万一王太弟夫人派人来叫我呢?” “啊!”国王回答,“难道您亲口对我说什么也不用怕,我可以不再离开您的那一天永远不会来到吗?” “真有那一天的话,陛下,我一定是疯了,您也不应该相信我的话。” “明天见,路易丝。” 拉瓦利埃尔叹了口气以后,因为没有力量抵挡国王的请求,重复说了一句: “既然您愿意,陛下,那就明天见。” 说完这句话,她就轻轻走上梯级,在她的情人眼前消失了。 “怎么样,陛下?……”德·圣埃尼昂在她走了以后问。 “唉,德·圣埃尼昂,昨天,我还相信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呢。” “陛下,”伯爵微笑着说,“莫非您今天相信您是世界上最不幸福的人?” “不,但是我对她的爱情是一种难以解除的干渴;尽管喝了也没有用;尽管你开动脑筋,给我弄来的那几滴水,我吞下去也没有用;我越喝,越感到渴。” “陛下,这可得怪您,您的这种处境是您自己造成的。” “你说得对。”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陛下,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感到幸福,那就是自以为满足和等待。” “等待!这么说你知道等待这两个字的意思了?” “好啦,陛下,好啦!别难过,我已经想过办法,我还要想办法。” 国王绝望地摇摇头。 “怎么!陛下,您已经不满意了吗?” “啊!确实如此,我亲爱的德·圣埃尼昂。不过,快把办法想出来吧,我的天主又快把办法想出来吧。” “陛下,我保证去想办法,我能说的就是这些。” 国王看不见本人,还想看看画像。他向画家指出几个需要修改的他方,然后出去了。 接着德·圣埃尼昂把艺术家打发走了。 画家带着画架和颜色还没有走远,马利科尔纳已经在两幅门帘中间露出他的脑袋。 德·圣埃尼昂张开双臂,然而带着一点忧愁的神色迎接他。在国王这个太阳面前飘过的乌云也遮住了忠心耿耿的卫星。 马利科尔纳头一眼就看出德·圣埃尼昂脸上的这片愁云。 “啊!伯爵先生,”他说,“您怎么这么发愁啊!” “说真的,我确实有理由发愁,我亲爱的马利科尔纳先生,您会相信国王不满意吗?” “不满意他的楼梯?” “啊!不,正相反,楼梯他非常喜欢。” “这么说是两个房间的装饰不合他的口味?” “啊!这个他连想都没有想到。不,国王不喜欢的……” “让我说给您听,伯爵先生;是他第四个来参加一次爱情的约会。伯爵先生,您怎么没有想到这件事呢?” “可是,我一丝不差地按照国王的指乐去做,亲爱的马利科尔纳先生,我怎么会想得到呢?” “陛下真的坚持要您陪着他玛?” “确实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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