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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第一八章 达尔大尼央寻找波尔朵斯,却只找到了末司革东

  当达尔大尼央确信德·埃尔布莱代理主教真的不在家,而且在默伦及其附近一带根本找不到他时,就毫不惋惜地离开了巴汕。他阴郁地看了一眼雄伟的沃城堡,这座城堡因为它的富丽堂皇引人注目,这富丽堂皇的气派也正是它以后被毁坏的原因。他象充满着怀疑和不信任的人那样抿紧嘴唇,一面用马刺刺他的花斑白马,一面说:

  “好,好,我还是去皮埃尔丰找最出色的人,找最富的银箱。再说我只需要这个,我的主意已定。”

  第三天上午达尔大尼央到达皮埃尔丰附近,旅途中的一些平凡之事我们就不向读者一一叙述了。达尔大尼央是从南特伊-勒-奥杜安和克雷西方向来的。他远远就看见了路易·德·奥尔良的城堡,这座成为王国领地的城堡由一个老年看门人守着。这是一座中世纪最完美的小城堡,二十尺厚的城墙,一百尺高的塔楼。

  达尔大尼央沿着城墙走着,用眼睛打量着城堡的塔楼,然后朝山谷走下去。远处波尔朵斯的城堡呈现在他眼前,城堡位于一个大池塘旁边,紧靠一座美丽的森林。我们已经荣幸地向读者描绘过这座域堡,现在它还是这样,因此我们提一下就行。除了美丽的大树,把绿色的山坡染成金黄色的五月阳光,和伸向孔皮埃涅方向的一大片乔林,达尔大尼央发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一只后面有两个仆人推着,前面有两个仆人拉着的装着轮子的大箱子。这只箱子里有一样巨大的绿色与金黄色的东西,它被拉着,推着,行进在大花园里美丽的小径上。这东西从远处看是模糊一团,什么也不象;等稍近些看,象是一只被镶着金带子的绿色布套子蒙住的木桶;再近些看,象是一个人,更确切地说,象是一个不倒翁,整个下半身挤在箱子里,把箱子塞得满满的,再近些看,这人原来就是末司革东,象波利希内尔①一样白头发红脸膛的末司革东。

  “没错!”达尔大尼央喊道,“是这位亲爱的末司革东先生!”

  “啊!……”那个胖子喊遭,“啊!多么幸福!多么高兴!这是达尔大尼央先生!……停住,混蛋!”

  这最后一句话是对推他和拉他的仆人们说的。箱子停住,四个仆人以军人的准确性同时摘下有条纹的帽子。然后在箱子后面排好了队。

  “噢!述尔大尼央先生。”末司革东说,“但愿我能跪下拥抱您!可是,正如您看见的,我成了个废人。”

  “哎呀!我亲爱的束司革东,这是上了年纪造成的。”

  “不,先生,~这不是上了年纪造成的,这是残废、是忧愁造成的。”

  “忧愁,您,末司革东?”达尔大尼央说,一面绕着箱子兜了一圈,“你疯了,我亲爱的朋友?感谢天主!您象一棵三百年的老橡树那样结实。”

  “啊,腿,先生,腿!”忠实的仆人说。

  “什么,腿?”

  “是的,它们不愿再支撑我了。”

  “真是忘恩负义!不过我看,末司革东,给它们吃得不错啊!”

  “唉!是的,在这方面它们没什么可责备我的,”末司革东叹了口气说,“对我的身体我总是尽力而为;我不是利己主义者。”

  末司革东又叹了口气。

  “末司革东这样叹气,莫非也想当男爵?”达尔大尼央想。

  “我的天主!先生,”末司革东说,摆脱了一个难受的念头,“我的天主!您没忘记老爷,他一定非常高兴。”

  “善良的波尔朵斯,”达尔大尼央大声说,“我渴望拥抱他!”

  “啊!”末司革东感动地说,“我一定写信给他,先生。”

  “什么,”达尔大尼央大声说,“你写信给他?”

  “而且今天立即就写。”

  “那么他不在这里?”

  “不在,先生。”

  “他在附近?他在很远吗?”

  “唉!我怎么知道?先生,我怎么知道?”末司革东说。

  “见鬼!”火枪手跺着脚说,“我多不走运!波尔朵斯是不喜欢出门的!”

  “先生,没有人比老爷更深居简出的了……可是……”

  “可是什么?”

  “当一个朋友催促您……”

  “一个朋友?”

  “唉!不错,那位可敬的德·埃尔布菜先生。”

  “是阿拉密斯催促波尔朵斯?”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达尔大尼央先生,德·埃尔布莱先生写信给老爷……”

  “真的?”

  “一封信,先生,一封十万火急的信,使得这里闹翻了天!”

  “把这些全告诉我,亲爱的朋友,”达尔大尼央说,“不过首先把这几位先生打发走一会儿。”

  末司革东吼了一声:“滚开,无赖!”他精力充沛,不说话光吹口气也能把四个仆人立即吹得无影无踪。达尔大尼央坐在箱子架上,竖起了耳朵。

  “先生,”末司革东说,“老爷接到德·埃尔布莱代理主教的一封信,那是八九天以前的事;那天是什么之乐的日子呢?……是田野之乐的日子;对了,是礼拜三。”

  “田野之乐的日子,怎么回事?”达尔大尼央说。

  “是这样,先生,我们这个美丽的地方有许许多多的快乐可以享受,我们都有点应付不过来,所以还得花点力气好好安排才行呢。”

  “我非常佩服波尔朵斯办事的有条不紊!我可从来也不会有这样的主意。说真的,我可没有那么多的快乐。”

  “我们有,我们,”末司革东说。

  “那你们是怎样安排的,嗯?”达尔大尼央问。

  “说来话长,先生。”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问,再说您讲得很动听,我亲爱的末司革东,听你讲话的确是一种乐趣。”

  “不错,”末司革东很满意地说,虽然这种满意是由于对他的正确评价,“不错,在老爷的采邑我进步很大。”

  “我急于等着分享快乐,末司革东,我想知道我是否在一个好日了里来到了这里。”

  “噢!达尔大尼央先生,”末司革东忧郁地说,“自从老爷走后,所有的乐趣也都跟着飞走了!”

  “那么,我亲爱的末司革东。请您谈谈您的回忆。”

  “您愿意我们从哪天谈起呢?”

  “当然罗!从礼拜天开始,这是天主的日子。”

  “礼拜天,先生?”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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