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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我要告诉殿下,”布里戈答道,“我的被保护人是个非常规矩的年青人,他这里只接待少数熟人,如果我们在这里待久了,可能会引起怀疑。”

  “难道找不到一个不必担这种心的地方吗?”蓬帕杜尔问。

  “正是,”公爵夫人说,“比如说,咱们到乐土广场去碰头。我同马勒齐叶坐没有爵徽的马车前往,也不带侍者。蓬帕杜尔、瓦勒夫、布里戈分别前去和我们会合。咱们在那儿等着德·阿芒得,并采取最后的措施。”

  “好极了!”德·阿芒得说,“我要找的那个人恰好住在圣阿诺雷街。”

  “您知道,骑士,您可以答应您的人,他们要多少钱都行,我们一定照给,”公爵夫人说。

  “我担心这些钱会塞满您的书桌。”布里戈神甫补充说。

  “好好干吧,神甫,”德·阿芒得微笑着答道,“因为我倒是了解那个担心它空空如也的人。”

  “那么,咱们一切都谈妥啦。一小时后到乐土广场。”

  “一小时后,”德·阿芒得说道。

  然后公爵夫人披上披肩,用它蒙住眼,挽着德·瓦勒夫的胳膊先走了。马勒齐叶跟在后面,保持能看得见她的距离。最后布里戈、蓬帕杜尔和德·阿芒得一起下了楼。男爵和神甫在胜利广场分了手:前者走弗里叶街,后者走帕热文街。至于骑士,他仍沿奈夫-德-普提山街转入圣阿诺雷街,这里离他要找的那位可敬的上尉的公馆就不远了。

  不知是由于机缘使然,也不知是因为那位充分估价和信赖德·阿芒得的杜孟公爵夫人选人得当,骑士对这场密谋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热心。这件事关系到他的荣誉,——他认为,他去做他应该做的事乃是他的义务。为了信守自己的诺言,即使他明明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凶多吉少,他也要一如既往,昂首挺胸,全口全意地迎上前去,决心牺牲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和自己的爱情。

  因此,他象前一次那样镇定和果断地来到菲蓉酒店,虽然自那时以来,在他的生活里发生了很多的变化。骑士象过去一样,受到酒店老板娘的亲自接待,他打听是否能见到罗克菲内上尉。

  菲蓉无疑惯于应付意外的间题,她认出德·阿芒得也不禁作出一个惊讶的动作。但是,她又仿佛怀疑他就是同她谈过话的那个人,于是她间,他是否两个月以前曾经来打听过上尉。骑士想到这样可以消除一切可能出现的麻烦,便作了肯定的回答。

  德·阿芒得做对了,菲蓉刚刚听到这个答复,便叫来一个名叫马登的相当文雅的姑娘,吩咐她带领骑士到顶楼上六楼七十二号房间。小女仆拿了一支蜡烛,走在德·阿芒得前面领他上楼。楼内十分寂静。由于白天里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一般的客人都不再到上尉住的这个可敬的老板娘的小店里来了。

  骑士敲了敲门。

  “清进,”可以听到是罗克菲内的浓重低音。

  骑士向带路的姑娘手里塞了一个路易多尔。以酬谢她带路。然后打开门,遂与上尉迎面而立。

  在这间狭小、昏暗、仅有一支蜡烛的微光照明的顶楼里,只有他一个人,蜡烛微颤的反光给靠在壁炉旁的上尉的严峻面容添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房子最里面,在一张折叠床上放着一顶表明罗克菲内窘状的帽子,还有他的佩剑。

  “啊,是您,骑士?”罗克菲内说,那声调里有一点讥讽的意味,“我正等您呢。”

  “您正等我,上尉?什么使您想到我会来访呢?”

  “事变,骑士,事变,……”

  “您指的什么?”

  “我是想说,有些人以为他们能够打一场公开的战争,因此他们把可怜的罗克菲内当成了只会在黑胡同里或树林中拦路打劫的佣兵队长和亡命徒,而把我丢开一边。他们想建立一种类似同盟的组织,建立一种小型的投石党,可好,我们的朋友杜布亚全部识破了,那些仿佛可以指望的贵族屈服了,国会也不再说个‘不’字,而只说‘是’了。这时候,他们又想起我上尉来了。‘亲爱的上尉,帮帮忙吧!最好心的上尉,搭救搭救吧!’难道事情不是这样吗,骑士?怎么样,你们那个上尉就在这里。你们要他干什么?说吧。”

  “的确,亲爱的上尉,”德·阿芒得说。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罗克菲内的话,“您说的话一部分是对的。可是,您以为我把您忘了,这就不对了。如果我们的计划能够得以实现,您可以相信,我可不是那种健忘的人,到时候我会前来履行我的诺言,就象今天来请您帮忙一样。”

  “哼,”上尉讷讷地说,“我在这间房子里住了三天,我对人生的虚幻想了许多,我渴望摆脱各种事情,如果还要干什么事,那除非是相当有利的,能保证我有一个凑凑合合的前途。”

  “巧极了,”骑士说道,“我正是要向您提一件这种事呢。我说的是,亲爱的上尉,由于咱们有过去那段交情,我以为,咱们用不着转弯抹角,可以直截了当,我说的是……”

  “是什么呢?”上尉问道,他看到德·阿芒得住了嘴,便不安地左右张望,等着他说完这句话,但没有下文。

  “请原谅,上尉,可是我觉得……”

  “您觉得什么,骑士?”

  “我听见有脚步声……还有,壁板里有什么响声……”

  “我告诉您,在这个小店里有大批老鼠。昨天夜里,这些鬼东西还咬我的衣服。您瞧吧。”

  于是,上尉把自己一件被老鼠咬破衣襟的背心拿给骑士看。

  “是的,可能是老鼠,我听错了。是这样,亲爱的罗克菲内,我要说的是,利用摄政王的粗心,在他从他女儿修行的谢尔修道院回来时,趁他身边没有护卫穿过樊圣森林,劫持他,然后把他送到西班牙去。”

  “请原谅,骑士,”罗克菲内说,“在我们继续往下谈之前,我想提醒您,对于这件事我们应当签订一项新的合同,而任何新合同上都得提一些新的条件。”

  “在这一方面,上尉,我们之间不会有争论的。您可以自己提条件。只是请问,您是否能象以前那样调动您的人马?这才是真正要紧的事。”

  “我能调动。”

  “明天两点钟他们能准备好吗?”

  “能。”

  “需要的就是这些。”

  “请原谅,还需要一点东西:钱。好能购置马匹和武器。”

  “把这个钱袋拿去,里面有一百路易多尔。”

  “那好,我随后给您开单据。”

  “就这样吧,咱们三点钟在我的住处碰头。”

  “好吧。”

  “再会,上尉。”

  “再见,骑士。这就是说,咱们谈妥了,如果我提出高一点的要求您也不会见怪吧。”

  “我答应您。您要知道,上一次我还嫌您太客气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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