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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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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是你的过失,”西巴轩说。“你也是没有法子。母亲知道了吗?” “是的,她知道了,”他回答。“珍妮和乔其刚才跑到我那里去告诉我的。我到现在方才知道。”说着又哭起来。 “好吧,你别难过,”巴斯接着说;他性情中的最好部分全然流露了。 “事情就会好的。你只管回去做工,别着急。事情就会好的。” “你的眼睛怎么坏的?”父亲用红眼睛看着他问。 “哦,我曾经同那个逮我的人扭过一下,”那孩子勇敢地微笑着说。 “我想是可以逃走的。” “你不应该那么样的,西巴轩,”父亲说。“为着这个你也许要多吃些苦。你的案子什么时候结?” “明天早上,他们告诉我,”巴斯说。“九点钟。” 葛哈德和他的儿子再站了一会,商量着保人,罚金,以及其他的问题,却都得不到具体的结论。最后,他才被巴斯劝了回去,但是临别时又引起他一阵伤心;他是簌簌抖着抽抽咽咽地被拉开去的。 “这是很难受的呢,”巴斯回到车里时对自己说。他想起父亲觉得很痛心。“我还不晓得妈要多么难过呢。” 想到这里他伤心极了。“我当时是该一下就把那个家伙打倒的,”他说。“我不先逃走真是傻子。” 07 葛哈德是绝望了;从早晨两点到九点这几个时辰里边,他不知道该去求谁才好。他回家来跟老婆商量了一下,这才又回到做工的地方。怎么办呢? 他只想到一个朋友能够帮他忙,或者愿意帮他忙。这人就是玻璃制造商汉孟德;可是他不在城里,当时葛哈德却还不知道。 到九点钟的时候,他独自个儿跑到法庭,因为他想别人还是不去的好。 他预备一得到消息就马上回去告诉老婆。他预备去一去即刻回来。 当西巴轩带进犯人席里的时候,他得在那里等候许久,因为还有好几个犯人在他前头。末了他的名字叫到了,他就被推到被告席里。“回推事的话,他偷煤,并且拒捕,”那逮捕他的警官说明道。 推事把西巴杆细细一看;那青年的破损和受伤的脸给他不好的印象。 “唔,青年人,”他说,“你有什么话替自己辩护?你这脸上的乌青是怎么来的?” 西巴轩眼看着推事,可是并不回话。 “是我拿住他的,”侦探说。“他在公司的一辆车上。他想要脱逃,我去逮他的时候他还打我。这里这个人就是见证,”他回头向着当时帮助他的一个铁路人员补上一句说。 “那就是他打你的地方吗?”堂上指着侦探肿起的牙床问。 “是的,先生,”他回说;他见有可进一步报复的机会,心里高兴。 “容我说一句,”葛哈德把身子向前插进来说,“他是我的孩子。是我叫他去捡煤的。他——” “他如果在站场旁边捡煤,我们不管,”侦探说,“可是他从车辆上把煤扔给底下的五六个人。” “你难道挣钱不够,非到煤车上去偷煤不可吗?”堂上问;但不等他父子两人有回话的机会,就又接着说,“你做什么行业?” “是造车匠,”西巴轩说。 “你呢,你做什么事?”他又向葛哈德问。 “我是密勒尔家具厂的看门人。” “哼,”堂上觉得西巴轩的态度到底倔强,就这么说。“好吧,这青年人就算可以免掉偷煤的罪名,他的拳头可也用得太随意些了。科伦坡地方这种事太多。罚他十块钱。” “容我说一声,”葛哈德刚要说话,庭丁已经把他推开去了。 “不要多说了,”堂上说。“他态度倔强是实。下一案是什么?” 葛哈德走过他孩子这边,心里觉得惭愧,可是喜得还没有更坏的结局。 他心里想,这笔款子他总可以办到的。西巴轩当他近前时,用恳切的眼光看着他。 “好了好了,”巴斯带着安慰的神气说。“他竟不给我一点说话的机会。” “亏得还没有更坏的结局,”葛哈德兴奋地说。“我们且去把钱弄起来。” 葛哈德回到家里,把结果报告给正在发愁的家里人。葛婆子面孔发白的站着,可是也放心了,因为十块钱似乎还可以办得到。珍妮目瞪口呆地听着全篇的故事。她只觉得巴斯可怜。他是向来这么活泼,这么好脾气的。他也会坐监牢,似乎可怕得很。 葛哈德匆匆去到汉孟德的美丽的住宅,可是他不在城里。他于是想起一个名叫陈金斯的律师,是他从前偶然认识的,可是也不在事务所里。此外有几个杂货店家和煤商跟他很熟,但他还欠他们的钱。翁德牧师也许可以借钱给他,但一想起了要对这样的好人去丢这样的丑,心里难过得很,就不敢去了。他又去找过两三个熟人,但都觉得他的请求来得唐突,婉言拒绝了。直到四点钟,他才力乏气竭地回到家里。 “我简直不知怎么样才好了,”他绝望地说,“叫我有什么法子好想呢!” 那时珍妮就想起白兰德来,但是当时的局面还未能使她不顾一切的去向他要钱,因为她晓得父亲要反对,而且父亲给那参议员的可怕的侮辱,怕他也未必就能忘怀。她的表是第二次又当掉了,此外她再没有弄钱的方法。 家庭会议延长到十点半钟,可是仍旧没有决定什么。葛婆子只是固执而单调地把两手翻来复去,眼睛瞪视在地板上。葛哈德只是发狂似地拿手挠他那红褐色的头发。“没有用的了,”他末了说。“我是什么法儿也想不出来了。” “去睡去吧,珍妮,”她的母亲恳切地说;“孩子们也带去睡去。叫他们坐着是没有用的。我也许会想出法儿来,你睡去吧。” 珍妮走到她房中,可是哪里会想睡?自从她父亲跟参议员那场争吵,不久之后她就在报纸上看见参议员到华盛顿去了。他到底回来没有,尚无消息,可是他作兴在城里也未可知。她对着一面挂在破橱柜上的短狭镜子默默地思忖。跟她同睡的味罗尼加早已入梦了。最后,她意识里才凝结成一个严峻的决心。她要去见参议员。如果他在城里,他是肯给巴斯帮忙的。她为什么不该去——他是爱她的。他曾经屡次向她求婚。她为什么不该去求他帮忙呢? 她踌躇了一会儿,这才听见味罗尼加正在调匀地呼吸,就戴上帽子,穿上套衫,静悄悄的开进起坐间的门,看看有无动静。 那时除开葛哈德在厨房里摇椅上摇动不安的声音之外没有其他声息。除她自己房里一盏小灯和从厨房门下透出来的一线灯光之外别无其他灯亮。她回身转去,把灯吹灭,这才静悄悄的定到前面开开门,跑进黑夜里去。 一个暗淡的月亮照在头顶,一种幽静的生气充满空中,因为那时又是春天将近了。珍妮匆匆走过阴暗的街道时(因为那时候弧光电灯还没有发明),不由萌起一种虚怯的意识;她现在要去做的这件事是多么的冒昧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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