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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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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海特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找补着说:“哦,我看您的主意不错,奥维尔。也许四五个人比一两个人会更好些。不过,这么说来,验尸就得推迟一两天,要等我们把这些医生请到这儿来以后才进行。” “您说得对!您说得对!”梅森继续说道。“不过,那样一来也好,因为我今儿晚上就要去莱柯格斯,也许还能发现些什么。事前这就很难说了。说不定我在那儿能抓住他。至少我希望能这样。要不然,也许我碰巧发现什么新线索,使这个案子的脉络显得更清晰些。因为我觉得这会变成轰动一时的大事,弗雷德。我知道——这是我——同时也是您——接办最棘手的一个案子,而且,从今以后,我们每一步怎么个走法,非得慎之再慎不可。看来此人很有钱,知道了吧。要是这样的话,他就会反击。除此以外,还有他那家亲戚会支持他。” 他用自己不安的手拢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便接下去说:“得了,那样一来也好。第二件事,就是去请尤蒂卡的比米斯和韦伯斯特——最好今儿晚上打个电报给他们,嗯,或者打个电话给他们。还有奥尔巴尼的斯普鲁尔。而为了不要伤了自己人和气,也许最好还得把本地医生林肯和贝茨也请来。也许还有巴沃,”他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得了,弗雷德,我该走了。设法要让他们不是在明天来,而是到星期一或是星期二来。也许到时候我可以回来了,我又跟你们在一块了。要是可能的话,您最好星期一把他们请到这儿来——知道吧,越早越好——到时候,再看看我们究竟了解清楚了哪些问题。” 他走到抽屉跟前,又取出了几张传票。随后到外间通知奥尔登一会儿他们就要动身走了。再关照伯利打个电话给梅森太太。伯利就向她说明梅森先生匆匆忙忙出差去了,星期一前可能回不来。 他们到尤蒂卡一共花了三个钟头,再等了一个钟头,才搭上开往莱柯格斯的火车。而在火车上又花去了一小时又二十分钟,大约在七点钟光景,他们终于到达莱柯格斯。一路上,奥维尔·梅森拚命从这个沮丧的、阴郁的泰特斯那儿搜集有关他和罗伯达过去卑微生活的片断回忆——她的慷慨大方,她的百依百顺,她的德行贞操,她的心地善良,还有往昔她工作过的那些地方和工作环境,当时她挣过多少钱,她挣来的钱又是怎么花的——这些事情虽然都很微不足道,可梅森还是深受感动。 梅森跟泰特斯一起到达莱柯格斯以后,就马上赶到莱柯格斯旅馆,给这个老人定了个房间,让他就在那儿歇息。稍后,他前往地方检察官办公室,因为他必须得到该处授权,方才可以在他的地区进行检察工作,此外还可得到一名警官受他调遣。后来又配备了一名身强力壮的便衣侦探,于是,他径直向泰勒街克莱德的住处走去,心里恨不得就在那儿逮住他。殊不知出来接见他们的是佩顿太太,说克莱德住是住在这儿,只不过眼下人不在(上星期二走的——据她估摸——是上第十二号湖访客去了)。因此,梅森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开门见山地说:第一,他是卡塔拉基县地方检察官;第二,因为在大比腾湖淹死了一位姑娘,其中有不少疑点,足以使他们相信克莱德那时是跟那姑娘在一块的。所以,现在他非得进克莱德房间不可。佩顿太太听他这么一说,简直吓了一跳,马上往后退缩,脸上露出惊愕、骇怕而又不肯相信的神色。 “不是克莱德·格里菲思先生吧!啊,多滑稽!怎么搞的,他是塞缪尔·格里菲思先生的亲侄子,在这儿谁都认得他。要是您一定要了解有关他的情况,我想,他们府上当然会告诉你们的。不过,象这类事——啊,恐怕是不可能的!”她两眼直望着梅森和那个给她看过证章的本地侦探,好象怀疑他们两人是不是老实,是不是持有这一权力的。 这时,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的那个侦探,早已站到佩顿太太背后通往楼上的楼梯脚下。梅森就从口袋里把他一直细心妥善保管的搜捕证掏了出来。 “非常抱歉,太太。不过,我不能不请您领我们去看看他的房间。这儿是搜查证,而这儿的警官就是听我指挥的。”她马上明白跟法律斗是白搭,便用她抖抖索索的手指了一下克莱德的房间,但在她心里依然觉得这是非常愚蠢、很不公道和侮辱性的错误。 但是他们两人一进入克莱德的房间,便开始这儿看看,那儿瞧瞧。他们一下子发觉有一只不很牢靠的小箱子,上了锁,置放在一个角落里。侦探方斯马上把它掂量了一下,看看它有多大份量;梅森则开始察看房间里每一件东西——所有抽屉里、盒子里,所有衣服口袋里的东西。在五斗柜抽屉里,除了有几件扔掉的内衣、衬衫,以及特朗布尔家、斯塔克家、格里菲思家、哈里特家一些过时的请柬以外,他还发现有一页是在记事本上的,克莱德从自己办公桌上带回家的,上面写着:“二月二十日,星期三,斯塔克家晚饭”——下面是:“二十二日,星期五,特朗布尔家”——梅森马上把这些笔迹跟他口袋里那张卡片上的笔迹比较了一下,笔迹完全相同,从而深信自己确实来到了他所要追缉的那个人的房间,便把请柬带走,随后望了一眼那只箱子。这时,那个侦探也在琢磨着怎么对付这只箱子。 “这个该怎么办,长官?您要一块带走,还是就在这儿打开?” “我想,”梅森严肃地说。“我们最好就在这儿打开,方斯。回头我再把它取走。不过,现在我倒要了解一下,里头有些什么东西。”侦探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很沉的凿子,又向四处张望,再想寻摸一把锤子。 “这箱子并不很坚固,”他说,“我想,只要您说句话,我就一下子把它踢开。” 这时,佩顿太太一见此状,惊呆了,心里按捺不住,真巴望他们不要采取这么粗暴行动,便大声喊道:“如果你们要锤子,我是可以给的。不过,为什么不可以等一下,找个铜匠师傅来呀?啊,我可一辈子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可是侦探一拿到锤子,把锁撬开之后,只见箱子顶上面那一小格里,有一些克莱德不重要的零星衣饰用品——短袜、领子、领带、一条围巾、吊袜带、一件扔掉的球衫、一双不怎么好的冬天穿的长统皮靴、一只烟嘴、一只红漆烟灰缸,还有一双溜冰鞋。不过,除了这些以外,角落里有一包捆得紧紧的东西,里头有罗伯达最后从比尔茨写给他的十五封信,还有她去年送给他的一帧小照;另外有一个小包,里头有桑德拉给他的全部信件和请柬,一直到她动身去松树岬以前所写的信也都有。至于桑德拉从那儿写来的信——克莱德则带在身边,紧贴在他的胸口。而那第三个包里的东西(更能说明他的犯罪行为),里头有他母亲写来的十一封信,头两封寄到芝加哥邮局留交哈里·特纳特——这一看就令人感到非常可疑——而包里还有一些信,则是寄给克莱德·格里菲思的,不仅有寄到芝加哥联谊俱乐部转交的,而且也有寄到莱柯格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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