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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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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青芒 右手边装饰柜的隔板上摆着睡莲,左手的桌上摆着菖兰。 睡莲插在四方形花器的剑山上,盛开着一朵七八公分的花朵,它的后面还加插着一个花蕾和一支灯心草。花儿犹如浸泡在花瓶的水面上似地飘浮着,与描绘出柔和曲线的灯心草非常和谐地点缀着空间,四周飘荡出静谧的优雅。 而另一面,插在玻璃花瓶中的菖兰却簇开着数十朵花,显得明朗、朝气蓬勃且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又添置了插花呀!” 女佣富子漫不经心地说,几乎猜到了这些花分别是由谁带来的。不用说,睡莲是霞的,菖兰是笙子的。 三天前,霞来插上了睡莲,昨天笙子来到这儿,放下了菖兰。那时,装饰柜上的空间已被睡莲占据,于是她若无其事地将菖兰放在了桌子的中央。然而现在看起来,它们各得其所,一左一右,相互对照。 虽然同为夏天的花,可睡莲却似压抑着花的雍容华贵,显得低卑、谨慎,宛如霞一般。 “我一直想给您带来这花的,可始终没能够。今天总算从事先打好招呼的花店买到手了。” 霞这样说道,接着又问:“SHUI-LIAN的SHUI不是水而是睡吧。” “当然睡是正确的。” “花店里写的是水莲。” 一至黄昏来临,睡莲就会自然地闭合花蕾,当朝阳初上时才再次苏醒。它的名称由此而来,因此当然应该写为“睡莲”。 “据说这种花也叫作未草呢。我听说是因为它在未刻,也就是下午两点,会闭拢花苞睡觉。” 睡莲连文字都如此纤细,而与此相比,仅从菖兰原产于非洲这一点来看,它的花色和花姿都显得异常鲜艳夺目。此外,它好像也被称为荷兰菖蒲和唐菖蒲,只是与睡莲相比,它作为花的形象显得稍稍单纯了些。 笙子一边将这花放入玻璃花瓶,一边说: “我听说菖兰具有剑的意思。” 确实如此,现在菖兰就如一柄剑似地直指向对面静默的睡莲。 昨晚笙子来房间里时,伊织曾想过是否要将霞插的睡莲移到不显眼的地方去。就像上次插着萍蓬草时一样,笙子又从插花中感觉到别的女人的气息而不高兴,那可不好办。然而,就算要藏,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而且花是好容易才插出来的,现在要藏起来,又觉得这样做未免心胸狭窄且胆小怕事,于是伊织打消了这个念头。 除了花装点在这里以外,它本身并无过错,也没必要将美的事物隐藏起来。何况笙子也不会像上次那样不懂事,会因此而不高兴吧。伊织的这种猜测基本上正确。笙子看到了睡莲,也没有露出任何表情。至此为止还是和他猜想的一样,但伊织没想到笙子会带来花。若说失算,这就是失算了。 “和以前一样,你这儿总有漂亮的插花。” 笙子只这么说了一句,便将自己带来的菖兰插进了玻璃花瓶。 “或许挺碍事的,但也请将我的花放在您的房间里。装饰柜好像已是别人 的指定席了,那就让我把它放在这边吧。” 笙子的语气里夹带着讽刺。 说菖兰具有“剑”的意思,是在这之后。菖兰的叶子确实呈剑状。花色则混杂着淡桃色与淡黄色,绯红色的花尤其显眼。花的喻意好像是“谨慎坚强”,然而朱红色的菖兰与这种形象却稍有些不同。它给人爱憎的感觉更强烈。 关于睡莲,伊织什么也没有说。倘若含含糊糊地说,反成为辩解,而且一旦说出来,霞的事情就暴露了。笙子或许也已经察觉到这一点,没再多问。 夹在睡莲和菖兰之间,笙子和伊织喝着咖啡,悄声细语。聊的都是有关公司或最近所看的电影等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这期间,笙子没有正眼瞧过一次睡莲,但这也似乎正说明她很在意这支睡莲。 伊织看着菖兰,回忆起这些事,富子将手伸向了花瓶。 “这个,很碍事吧?我拿到阳台上去吧!” 菖兰的茎和花都很长,放在桌上确实有些碍事。 但是,尽管如此,放在阳台上总觉得有些可怜。笙子把花拿来时,是说过“很碍事吧”,之后才将它放在现在这张桌上的。可是富子已经迅速将花瓶移到阳台上去了。 富子当然和笙子见过几面,开始可能认为她是来谈工作的,但似乎很快就察觉到她与伊织的关系。从那以后,两人之间不知何故变得冷淡起来。 尽管如此,关于伊织的家事,笙子会让富子一步,而富子也在一定程度上尊重笙子。但这终归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双方也许一直互相抱有反感。 无论是谁,富子对接近伊织的女性都很冷漠。即使是对事务所那些没有任何关系的女性,她也显得有些简慢。在女性中,富子所能容忍的只有伊织的妻子一个人。而且奇怪的是,富子似乎也只对他的妻子抱有好感,偶尔突然邮来急件,让她去取,她便会顺便进去聊聊天。 “真是一位好太太呀!” 回来之后富子曾这样说过。富子大概是同情妻子和伊织分居,并且一个人生活着。单从伊织生活随便这一点来说,她可能认为妻子很不幸。 “这边的花,是上次拿来萍蓬草的那一位插的吧?” 将菖兰移到外面后,这回富子看到了睡莲。最近自己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似乎经常有女人出入这个公寓。她好像是比笙子年龄更大、更沉稳的女人。对这位尚未谋面的女人,富子似乎感到好奇和轻微的嫉妒。 “好像天气又变热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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