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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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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愚蠢地说“我也去”,还一副很坚决的样子。 雏子不知怎么想,一定想我大概发疯了,或是不了解我为什么会有这种难以置信的幼稚态度。她一定是大惑不解而感到很强烈的焦躁吧。 毫不犹豫、毫不在乎、毫不体谅地拒绝我这个愚昧要求的是大久保。 “不行。”他静静地、很严厉地说。 我惊愕地仰头看着他。 “不行。”他再说一次,“不好意思,我是想和雏子在一起,不是和你。” 我说不出话来,只有保持沉默。 雏子用柔软的手来绕着我的腰。“小布,不要不高兴。” 我避开身说“没有”。屈辱感使我说不出话,然后我转过头什么都没说。 “我替你叫计程车。嗯,小布,这样好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雏子就从背包里拿出钱包来。“我去打电话叫车,你等一下。”我说不用,但雏子没一会就跑不见了。 只剩下我和大久保两人。我们站着的地方是饭店人口停车的地方。两旁有水泥铺的石头。大久保背对着我走过去把脚大大地跨开坐在石头上,从工具箱中拿出一包压扁的香烟。 高原的艳阳高照,他戴着银色的手表发出反射的光芒。大久保含着烟,皱着眉用打火机点上火。 他这么抽着烟,嘴边吐着雾,在阳光中眯起眼看着我。那种好像是看着小孩的眼神。 “有句话我想说在前面。”我说,“可以吗?” 大久保像是外国人一样耸耸肩说“请便”。 我瞪着他。“请你不要再对雏子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为什么?” “这样不好。” “对谁不好?” “当然是老师呀。” “哈哈!”他笑了。“要是你是真的这么想,你还真是个伪君子。要不是呢,就是头脑不清楚。” 我忿怒地说不出话来,只有沉默着。 大久保继续说:“你听好,我的确是在接近雏子,而雏子也是会来找我呀。你以前学过算数吧。计算从两个地点同时出发的人会在哪里碰上。就算两人的脚步有快有慢,但只要同时开始走,就会在某一点撞上。除非本人不愿意,谁都阻止不了。” “那是无聊的理论,和老师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我的原则是不对别人夫妇之间的事加以评论。” “但是雏子是老师的妻子。” “她是不是片濑先生的妻子,不是我和你来决定,而是由雏子自己决定的不是吗?” “我是雏子的好朋友。” 大久保说那又怎样呢,轻笑起来。“像你这样的人,不叫朋友。应该叫什么呢?我告诉你,叫小姨子。想用自己的一句话改变别人的—生。” 忿怒之余我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不知为什么非得受这样的莫落不可。我想这就是大久保。这就是大久保的真面目。 雏子居然对这种男人不可自拔,我甚至想同情起她来。但我怎么样都无法涌起可怜的情绪。大久保说的都对。 虽然他的说法有一点超出常理并且毫不留情面。但是他所说的却没有错。错的是我。不管我想说什么,雏子爱上这个男人是事实。 对于我一口咬定他不是雏子该爱上的男人这点,大久保实在说的对极了。 雏子回来了。大概是急着找公共电话,又急着跑回来的缘故气喘吁吁的。 “大约十分钟计程车就会来了。我用片濑的名字预约的。”她一面说一面打开钱包,慌乱地塞了三张千元钞给我。 “这是干什么?” “你不要管,收下来。够你回家的时候叫车回去。” 我没说话。大久保过来站在雏子旁边,两人的视线有一瞬间无比的温柔、无比热情地交错。 “那么,我们先走了。”雏子说,“小心点,小布。等会见。” 两人背对着我走远,既没牵手也没有靠肩而行,也没有四目交接。两人默默地走着。但是那四只眼睛所见到的东西是一样的。以一样的感觉、一样的热情、一样的急切看着一样的风景,用这样的方式来重新确定彼此的情意。 我失去了雏子。我这么想。然后在那瞬间,我虽然没有意识到,但是事实上,在那时我也完全失去了信太郎。 19 嫉妒、独占欲、丧失感,那一阵子,我对雏子感情五味杂陈。其中最强烈的是污秽感。 即使雏子和半田以及副岛有肉体关系,并且那样大胆地在我和信太郎面前接触自己丈夫以外男人的身体,用那样渴求的眼光看着他们,但是那时候,我一点都没有感到她污秽。但是在大久保面前的雏子却让我感到不洁。 虽然雏子连大久保的小指头都没碰是事实。 在超级市场买东西买到一半会突然发狂耐不住奔回家委身于信太郎的雏子,自从大久保出现之后,就变得像尼姑一样的老实。和副岛在那个夏天有没有发生关系也不无疑问。 她也不再具有以往那种,让所有认识她的人会引发性联想的神态。当然,连对我和信太郎都是如此。 她喜欢穿的衣服还是一样相当暴露,也大多显出身材线条。但是她衣服上却有肉眼见不到的盔甲,好像努力不让大久保以外的人看到自己神圣时肉体。 雏子渴求大久保的,不是他的肉体面是精神。精神,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没有形状的东西。而且是变化自在。肉体永远无法和它相提并论,它永远扮演着高尚的角色。只想要寻求那样的东西,就只让我觉得不干净、不纯洁。我认为贪婪地寻求肉体的快感、沉溺于性欲中还比较高尚得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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