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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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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生机勃勃的知的领域一直看到的活性化这个词用于上述文章里,深以为遗憾。但是,《世界》第四六〇期的威廉·M·亚金的论文上,卡特政权末期美国海军作战部长发的命令中,提到“海军战术核能力的再活性化”这句话就用了这个词。还应该提到,核战略用语之中,属于知的新的先导者常常使用的语言,还不仅仅这个词。前述亚金的论文中就对于不久的将来表示了忧虑,所忧虑的是:海军用核武器之增加,而且舰艇上搭载方法的不明确度增大,使海洋核战争容易发生。这里说的不明确度,就是从ambiguity一词译过来的,在核军事论中指核军备的软弱部分,可译为脆弱性的原词是vulnerability。夸奖文化符号论的学者和政府创造军事理论的官僚,如果是从同一文化背景起飞的,令人深切感到的是,荒诞而巨大的知的浪费,会在足以左右人类命运的地方盛行不衰。是不是可以肯定地说,这纯粹是作家对语言过分深思熟虑的结果? 但是,即使抛开简的作用不论,阿伦不久离开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对正在开发本国核武器的法国也没有能够发挥制止的作用,从作为这篇序文内涵的延续来说,我以为倒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把雷蒙·阿伦看作始终和简同等的科学思考的奴隶,那就未免有欠公允。仅从该序文里就可以看出他超越简摸索新的第三条道路的姿态。 如果用抽象的说法,今天的一个热核炸弹等于第二次大战4年之间投在德国的所有炸弹的爆发量,在这样的时代,政策优先于战略的地方,一切复杂的问题都会发生。其次,政治的考虑(更加难以区别)是平时与战时两个方面都优先,政治的考虑决定武器的选择和军队的编制。今天,维持政治考虑的优越地位,日趋重要。因为,科学技术的强大有力,存在着任何人都无法控制地把人类拖进危机的危险。/实际上,哈曼·简的研究非常科学,分析极其精密,所设假定也很有趣,但可惜其本人仅仅停留于一个改革者的境地。今天的国际政治,由于核武器的出现虽然一部分有所改变,但是大多始终蹈袭几个世纪一直走过来的国际政治方向,他本人暂时 ——可能十年或20年——可能就是这样继续观望下去的。但是今后几个世纪不会总是这样。配合科学技术的变革,有必要进行改革。有些乌托邦思想的人,他们想的和希望的改革,就是成立世界国家和法的统治。现在的危机造成的结果,不久的将来要产生世界政府,这也并不是不可想象的。不过,现在能说清楚的,这是唯一的结果。是不是世界政府才最具有可能性的呢?这我就不知道了。关于这一点,简氏并没有利用他那不断地使用假说的最拿手的分析手段。 引用的前半部,我以为译文的论理的力点暧昧,即使这样也仍然引用,是有原因的。因为人类面对无法控制的危机,科学技术本身的力量把人类拉进危险,即将成为现实,或者说再向前迈一步就到达的现实。只要看一看今日世界的核状况就会一目了然,核权力按其科学技术的论理不仅毫无阻碍地使核武器壮大化和多样化,而且人类也放弃了控制的任务,甚至打算把人类的命运完全委之于科学技术本身。难道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么? 关于科学技术仿佛自动地无限增加一般的壮大化、多样化,以及首先是它本身最容易发生核战争的现状,亚金论文中的关于海上核战争的可能性的叙述,已经作了明确的显示。其次,人类把决定命运的权力委之于科学技术这种痛苦与忧思之所以依然折磨着我,是因为下述事态。去年我在巴克莱分校时,英国反核武器运动的领导人、广为人知的历史家E·P·托姆逊在全美作一次巡回讲演,计划地点之一便是到此处讲演,因此得以同他会面。那一星期正是公开发表了西德政府重新布置了美国导弹,给整个欧洲以很大的冲击,而且在日内瓦核裁军会议上苏联退场。托姆逊当时深表忧虑的是:在这之前苏联曾说过,如果强行重新布置美国导弹,它将立刻采用“预警发射系统”,偏巧好像施加威吓似的该系统作为现实的装置开始启动。 我译为“预警发射系统”,原话是一个术语,即:Launch-on-warning systems。这个词组是不久前听到的,只要对首先发射核弹给予迅速反击的系统必须不断改善是核战略的根本,那么,现在美苏广泛进行的导弹布置,可以说所根据的就是这个原则。 但是,托姆逊还稍微限定了特殊意义而论述了采用新“预警发射系统”的危险。从5分钟到12分钟就能攻击苏联重要地带标的的潘兴Ⅱ号导弹业已布置于欧洲,苏联如何对待。当然是用输入计算机的,也就是按不同场合,用不经过人判断的系统开始核反击。换言之,也就是美国核导弹开始攻击了,这一情报不管输入还是没有输入——这也主要是机械本身读到攻击的信号——苏联的导弹发射装置就开始启动。如果想到,电子计算机读情报的机构可能发生故障,或者由于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和美军因错误而发射导弹的可能性,这就非常明显,确实向核战争迈出了第一步。总而言之,人是在有意识地转变为把人类的命运交给科学技术掌握的。这也可以说是抑止核力量的新活力的活性化之一环。归根结底,所采用的就是与人的判断无关,很快地进行核反击的系统,把这种威吓、迷惑敌方的方法当作抑止的方法。 说起来这是陈旧的表现,而且这种表现从很早以前就让人听腻了,也许让人觉得是奇谈怪论,实际上,目前待机中的核武器足够把整个世界毁灭好多次,在这种情况下,20世纪末的人民还有几个堪称可悲的空指望。其一是核攻击既然由人决定,由人的心和手进行,揿动按钮的人在最后关头,他会想到这是毁灭世界的全面核战争。这就是人的灵魂。但是,“预警发射系统”的采用——作为对美国和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警告以根本不加理睬作为回答,苏联很可能已经完成布置——已经以科学技术的钢铁的论理代替了我们空指望的心和手了。 关于阿伦引用的最终部分,对于从现在的核危机灾难中侥幸生存下来的人类组织世界政府的构想,简没有正面提出问题,乃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如果这个构想能够产生,那么,它决不会来自核大国的核战略,并且为了千方百计地使这核战略再活性化而苦心孤诣的学者,或者支持他们的思想家,而是来自被核武器几乎斩尽杀绝的民众一方,从反核运动中积累的经验和智慧中产生的,这一点是非常明显和不言而喻的。逝世前不久的阿伦,就从曾经是美苏冷战结构的主要人凯南的堪称回心转意并且等于展示思想上看到,面对欧洲人民大规模反核运动的扩大,简身上决不会有的、并非改革者而是革命的新人类世界的至少是构想的预兆。 我根据简和阿伦的想法一直谈到现在,只是想说明,他们把热核战争这个“难以想象的事”敢于具体地思考,使“难以想象的事”远离人间,打碎它,问清楚这种带有方向性的成果是否取得,从而表明:没有,而是相反。说明他们为核权力效力,试一试他们在“难以想象的事”和“现实中可能发生的事”之间,打进几根大桩子?使那个不能逾越大沟变成能够逾越的手段了么? 这种想法一旦开始,我自然而然地立足于日本国、日本人、广岛、长崎的经历,决不能眼看着如果再次发生肯定是“难以想象的事”的热核战争变成“现实可能发生的事”这两者之间的桩子,一根一根地打下去而装作没有看见。因为把非核三原则当作公式而放弃,只要在这些木桩上铺上大木板,从“难以想象的事”到“现实可能发生的事”,只需跨一步就行,我甚至觉得中曾根政府已经开始定下铺木板的程序了。同是《世界》四六〇期上刊载的风间次郎的论文上谈到,托马霍克巡航导弹布置在远东,目的指向苏联的远距离逆火式轰炸机和海军舰艇,从而引起紧张,明确显示了从西北太平洋上的海洋核战争有发展成全面核战争的危险,如果看一看这一具体路线上处于美国核战略前沿基地日本列岛的地位,我就怀疑这不是:沟上的木桩业已打完,木板业已铺好了么?“难以想象的事”变成“现实可能发生的事”的准备工作不是业已完成了么? 既然如此,弱者也有他的抵抗,为了把沟里的木桩拔出来,能作些什么?实际上我感到阿伦一定深深感到自己非常无奈,但是我更承认自己根深蒂固的羞耻感和无奈。但是,这里可能有“此项待续”而且非有不可的课题,我要说的只是:日本政府立刻就默许搭载核装备托马霍克巡航导弹的舰船入港,国会上一再重复那假装不解而又浅薄的诡辩,看起来在野党无法反驳,但是不能绝望,必须想方设法继续保持坚决拔除沟里的木桩这一方向的姿态,同非核三原则这面即将破碎的旗帜,也就是再活性化的希望联系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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