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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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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先生和H女士的结婚典礼顺利举行,不仅新郎新娘,一直为这个婚礼操心的双方的亲属也一定感到高兴。 这是我和妻子第一次担任证婚人,自然非常高兴,尽力而为,但恐怕多有不周之处。担任婚礼司仪的新郎新娘的朋友考虑到我这个证婚人没有经验,从介绍新郎新娘开始,必要的程序都做得很周到。我就轻松地发表一点感想。 我和妻子结婚时候的证婚人是伟大的法国文学研究家渡边一夫先生,参加婚礼的人一共七位,其中一位江藤淳不久成为我文学生活的最大劲敌。我的伯父是男方的亲戚代表,他大概也是为了讨好证婚人,问道:“先生,听说法国人吃红烧青蛙。是真的吗?”“红烧……”渡边先生无言以对:“噢,是吗……”我的妻子今天有点紧张,这还是三十年前我们婚礼以来第一次这样,还是先让她坐下来吧。新郎新娘本来就很紧张。 我是作家,写小说,Y先生是英语教育领域的优秀专家。但是,我们是老朋友,准确地说,Y先生不仅是我,而是我们家三口人的英语教师。今天我穿着新做的、却不太合身的晚礼服,Y先生穿着一身一定让H女士心神荡漾的结婚礼服。但是,我们是穿着游泳裤开始相识的。 中野有一个名叫TAC的体育俱乐部,我参加这个俱乐部已有20年,只会一种自由泳。由于我的游泳技术和热心精神受到大家的好评,不久前被选为理事——我也曾经感慨地说:好在我只会自由泳!Y先生也是俱乐部的积极分子。我们认识差不多一年以后,在游泳池边上总是聊游泳的话题…… 不久,我觉得Y先生的举动有点奇怪。游完泳后,他在桑拿浴室或者更衣室里都兴高采烈地和其他人聊天,有时还用英语和外国新闻记者交谈。他和日本人聊天的时候,为了营造愉快的气氛,往往说一些不太文雅的俏皮话。就是说,充当一个丑角。可是,他用英语和外国人交谈时,甚至不怕和那些可以说是相当身份的外国知识分子对立,毫不服输地和他们争论,结果建立起相互理解的关系。他不时引用一些诗句,也都很高雅,而且忠实原著——我们日本人谈话很少这样。于是,我对他产生兴趣:这位在日语和英语之间似乎人格分裂的、具有魅力的人究竟是什么人物呢? 我决定请Y先生做我的英语教师。我晚上到他的在四谷的办公室里,他给我单独上课。使用的教材是牛津大学一位教师写的研究但丁的著作,当时我每天从早晨开始阅读,一直到傍晚去游泳池才放下来。但丁的一生充满苦难,但是众所周知,《神曲》最后一行是以“爱情”开头的。我想,这一行对于今天的婚礼十分合适。 I’amor che move il sole e l’altre stelle (the love which moves the sun and the other stars.) (是爱情,动太阳而移群星。) Y先生对我了解很多英美文学,英语发音却很糟糕似乎很是感到吃惊。现在各位也许也有同感。正因为如此,我听Y先生发音准确、语调优美地朗读课文,觉得心情愉快,学习才持续了很长时间。不久,我要去公爵大学做一次稍长一点的关于日本现代文化的讲演,Y先生把我的讲稿译成英文,还认真仔细教我发音。那是我在外国进行的最为成功的一次讲演,首先译稿受到极高的评价。 恰好我的次子在家复读一年准备高考,便向Y先生学习英语。教室是我家的起居室,教材是爱因斯坦的书信集和叶芝的评传,一边阅读一边用英语讨论。我的妻子满脸忧愁地感叹说:这样的话,除了东京大学理科之类难进的地方,其他不去!第二年春天,果然如愿以偿,实在令人高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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