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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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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尽管我如此使出浑身的气力来固执己见,但是我还是发现自己在语言能力上也有不到之处了。……那就是,讲述“转换”以后的森的我的语言,未免贫乏和呆板了。虽说是在固执己见却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了。当我讲述“转换”前的森时,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也许是由于环境我生长的地方的特殊性,我一直相信像我们的孩子的孩子们只不过是智力发展较慢的孩子,但是,他们是能够引起最基本的敬意的。我的老母在森下生时,当她听到孩子异常和对以后的预言时,就给“缺少小菜尊神”①献了神灯,然后就得到了令人振奋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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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本应为“神皇产灵神”、作者故意将浊音原字改为清音字。

  然而,如果已经“转换”了的森,把我说的话当做只就使好不容易才对“转换”发生兴趣的第三者也一下子感到幻灭了么?我还没看透“转换”以后的森的实质么?我已经多次提到我是不懂事的十八岁的“转换”后的我,其实,当我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就已经真的变成不懂事的十八岁的崽子了,难道这样的我就永远也不能发现森“转换”后的魅力么?作为一个人能够触及另外一个人的灵魂的能力的问题!

  虽然如此,我姑且还是继续固执己见吧。因为那固执己见的主体本身就在“转换”后的现实世界里活得十分健壮啊。“转换”后的第二天早晨,不过已经过了晌午,我在被自己的血弄得硬梆梆的、被森的尿弄得骚臭的床单上睁开了眼睛。虽然由于前一天挨打挨踢又被推下台去的折腾、加上正位的激烈的性交之后肌肉疼痛,但是,恢复的希望激励着我,我就生机勃勃地睁开了眼睛。好啦,先睁开眼睛,让这年轻的有机体爆发一下吧!请想一想,现在的现在,在地球上所有的十八岁的人们当中,我是最年轻的十八岁的有机体呀。因为我与平常的十八岁的人们相比,早在二十年以前就下生了。所以,我是趁着人类这一品种还不太陈旧之时生下来的十八岁的人呀,哈哈!

  且说生机勃勃地醒来了的我这个生物体,如果有什么新的活化标志的话,那就是早起勃起的阴茎,因为重复说道太无聊,在这里就不提它吧。哈哈。不过,和早晨的勃起有物理关系的膀胱膨胀也不能不说,因为因此又引起了新的麻烦啊。当然,不过是十八岁的年轻人的麻烦,情况是很简单的。如果为了撒尿而去厕所,突然和那个小姑娘碰上怎办?因为昨晚我喝醉之后,指桑骂槐地说过她和森性交啊。她看见我的勃起而产生误会又怎办?她会说,你是对自己儿子的情人有性要求的父亲?最卑鄙的年轻人啊!?或者相反,你是对自己的父亲的情人有性欲的儿子?不过,结论还是一个,你是最卑鄙的年轻人!?这时,由于膀胱的膨胀,再也憋不住了。我猫着腰下了床,在屋里转来转去,我看见桌上摆着插铅笔的仿制葡萄汁杯、朝天张着大嘴的墨西哥磁蛙、还有些酒杯、花瓶之类自己不必说、而且还有剩下四分之一内容的墨水瓶。于是我就开始撒尿了。首先是花瓶,然后是酒杯、还有漂着蕃茄汁标签的空罐头……,我俯视着冒出蒙蒙热气的磁蛙口,简直像逃离了困境的儿雷也①,舒舒服服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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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即中国明代文学家陆楫所著《古今说海》《谐史》中的怪盗“自来也”。

  撒完了尿,我的心情平静了,却又想起神力量来了。难道“转换”为十八岁的崽子的我,把“转换”前凭借以往的生活经验获得的能够触及他的灵魂的能力全都丧失了么?我产生了这种茫然的疑惑,就又坐在床上,萎缩着,无精打采了。如果“转换”的结果就是失去触及森的灵魂的能力,那么我的“转换”又有什么意义?虽然“转换”本来就是没道理的,但是,不是正因为没有道理所以带来使人类的斗争走向正确的机会么?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正当我被抛在一旁孤零零地为那些事烦恼时,一条启示闪现了。那就是不论我感到自己是怎样无能的崽子,也不能怀疑森已经转换为中年男子这件事的意义,也就是森肩负着特殊使命的“转换”的意义!昨晚森给我的心灵感应不是传递了那个信息么?他说为了要在能够完成使命的现场相见,才使我也“转换”的呀。即便地球上的全人类的肉体和精神都仅仅是从UFO上用幻灯机映出的影子,可是,既然三十五亿个影子中选出森的影子使他肩负使命,而且现在正在完成;那么,为了保卫它和为那一切作证,“转换”了的我也不应怠慢呀……

  我一边这样想着,却意外地流下眼泪,我为了不使流泪变为哽咽,张着大嘴呼哧呼哧地喘气。……是这样的,虽然由于十八岁不谙世故、然而缺乏打动别人心灵的能力,但是,凭借年轻的泪腺流出来的的大量眼泪,倒领悟了某些实质的事情。我梦见流着泪、满面泪痕地走到楼下,苦苦地劝说森。“森、森,”如果按照“转换”了的情况来看我就该叫森爹了!“把你的使命告诉我!你为什么“转换”?如果不愿把真正的使命告诉我也行,那就不要给我讲什么使命,只要吩咐就干这、干那就行了!粉身碎骨、在所不辞、我一定服从你的命令。森、森、森爹!你在听么?”

  且说我狂热和感奋的发泄平息之后,仍然不能坐在床上,那股向前的力量、也就是练习法语时所说的une force qui vd,死乞百赖的推着我,使我坐立不安了。就连我第一回的思春期也没有如此难耐呀。我在准备升学考试时常常受这种折磨的。与第二次十八岁的我相比,头一次十八岁的我不是更老成些么?反正现在造的东西品质都差了。哈哈。

  结果,我按照“转换”前的习惯,小跑着下了楼梯,森和女学生正在起居室的地板上摆满了报纸,忧郁地俯视着。

  “在看早报?从发稿时间来推断,昨天的事还没登出来呀。”我装作无所不知的样子插进了他俩当中。

  “晚报!”小姑娘只回答了必要的和足够的话。

  刮完脸的痕迹清晰地留在脸上,回想一下,这和我在中年时期的稚气而又端正的脸完全不同了。森的象征着精确的脸已不再像昨天那样微笑,只是忧虑地望着我,然后递给我一张报纸。这个森和那女学生不一样,应该承认他具有客观的公平心啊!我真想喊叫“给我看呀、给我看呀”扑过去挨近森和作用子这一对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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