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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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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还问是谁告诉我的!这不都是你自己讲的吗?还有你的那些书呢?书上整整有一半都是讲的这个。” “书上讲过?我对你说过?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韦罗奇卡?” “啊唷,什么时候!是谁说过一切都建筑在金钱上面?这是谁说的,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 “好吧,谁说的那又怎么样?” “你以为我那么笨,不会照您①书上说的那样,从前提中得出结论吗?” -------------- ①在关系亲密的平辈之间,通常以“你”或名字相称。但在彼此产生不满或表示态度郑重时,也会又改称“您”或名字加父称。 “究竟是什么结论呢?无知道你说的什么,我亲爱的朋友韦罗奇卡。” “哼,这个滑头!他想做专制君主,想叫我当他的奴隶!不行,这做不到,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您懂吧?” “只要你一说我就懂了。” “一切都建筑在金钱上面,这是您说的,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谁有钱,谁就拥有权力和权利,这是您的书上说的。可见一个女子靠男人养活的时候,她就得依附于他,对吗,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您认为我不懂这个,认为我会当您的奴隶,不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我不允许您做专制君主来统治我。您想做一个善良仁慈的专制君主,但是我不愿这样,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好啦,我亲爱的,我们还要怎样来生活呢?你去给人家断臂截肢,灌他们喝苦药水,我去教钢琴课。我们还要怎样来生活呢?” “对,对,韦罗奇卡。该让每个人都竭力保持自己的独立,不依附于任何人,即使是深爱的人和极为信赖的人。你说能做到做不到,我不知道,可是这几乎无关紧要了。人只要下定这样做的决心,他差不多就已经给了自己一种保障。他能感觉到:如果需要的话,他靠自己能生活下去,不要依靠别人;能有这种情怀也就尽够了。我俩真可笑,韦罗奇卡!你说:‘我不愿靠你养活,’我却为此而夸奖你。有谁这样说话呢,韦罗奇卡?” “可笑就可笑呗,这关我们什么事,我亲爱的?我们要有自己的活法,怎样觉得好,就怎样过。我们还要怎样生活呢,我亲爱的?” “韦拉·巴夫洛夫娜,我就我们生活的一个方面向您提出建议,您却用您的计划把它完全推翻了,还叫我暴君、奴隶主。那么请您自己想想,我们关系中的其他方面该怎样安排呢!我认为提出我的想法也是徒劳无益的,那同样也会被您全盘否定的。我的朋友,韦罗奇卡,你自己说说你想怎样生活。我该说的恐怕只有一句话:我亲爱的!她考虑一切问题都充满了睿智!” “这是什么话?您要对我说客气话了吗?您要献殷勤吗?我可了解得很清楚:人们阿谀奉承,为的是装出一副驯顺的样子来支配别人。请您以后说话直截了当吧!我亲爱的,你夸赞起我来了!我很惭愧,我亲爱的。不,别夸我,免得我要飘飘然了。” “好的,韦拉·巴夫洛夫娜,我就要对您讲些不客气的话了,既然您觉得这样愉快。在您的天性中,韦拉·巴夫洛夫娜,太缺少女性味,您要发表的大概是男性十足的观点。” “哎呀,我亲爱的,你倒讲讲看,这‘女性味’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女人嗓音高,男人嗓音低一些。那有什么关系?反复谈论嗓音高,有必要吗?用得着为此来央求我们吗?干吗还总是对我们说,要我们保持女性味,这不是毫无意义吗?我亲爱的?” “毫无意义,韦罗奇卡,而且极为庸俗。” “那么,我亲爱的,我不再管什么女性味不女性味了。好吧,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关于我们以后的生活,我有些纯男性的观点要对你说。我们会成为朋友。不过我希望做你的第一名朋友。哦,我还没对你说呢:我恨透了你那亲爱的基尔萨诺夫!” “不应该恨他,韦罗奇卡,他是个很好的人。” “可是我恨他。我不许你跟他见面。” “好厉害的开场白,她哪里是害怕我专制,是要把丈夫当玩偶!我们住在一块,怎么可能不见面?” “是呀,你们总是搂着待在一起。” “那当然。喝茶和吃饭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过手里有东西,不便于搂着。” “你们整天形影不离。” “也许是吧。他差不多总是不离开他的房间,我也不离开我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不能完全不跟他见面呢?” “因为我们处得好,有时想谈一谈,要是彼此不觉得有负担,我们就聊一阵。” “你们总待在一起,搂搂抱抱,吵吵闹闹。我恨他。” “你根据什么这样说,韦罗奇卡?吵闹我们可从来没有过。我们差不多就是分开住的,可处得挺好,这都是实话,这又有什么相干?” “啊哈,我亲爱的,你上了我的当,我很巧妙地叫你上了当!你不愿对我说我俩将来怎样生活,结果你自己却都讲出来了!你上了我的当!听我说,照你的讲法,我们该怎样生活:第一,我们要有两个房间,一问归你,一间归我,还有第三间,我们在那里喝茶、吃饭,招待客人,客人一般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不是专来找你或者专来找我的。第二,我不进你的房间,免得你厌烦。正是因为基尔萨诺夫不进你的房间,你们才没吵过嘴。你也别进我屋里。这是第二。现在讲到第三,嗨,我亲爱的,我忘了问这一点:基尔萨诺夫干预你的事或者你于预他的事吗?你们有权利相互查问吗?” “哦,现在我才知道,你谈这个基尔萨诺夫是什么用心了!我不说啦。” “不,我还是恨他。你不说就不用说了,我自己知道:无论什么事你们都无权相互查问。所以,第三,我也无权查问你,我亲爱的。如果你愿意或是需要对我说说你的什么事情,你就自动来对我说。我也同样这样来对你。这就是约法三章。还有什么呢?” “韦罗奇卡,第二条需要解释一下。我跟你见面,只能是在“中立房间”里喝茶和吃饭的时候。现在你设想这种情况:我们喝完早茶,我就待在自己的房间,往你房里探头都不敢,那么,我到吃中饭才能见到你,不是这样吗?” “当然。” “好极了。一个熟人来对我说,两点钟的时候,另一个熟人来看我。但是我一点钟得出去办事。我可以请你把必要的答复转告那位两点钟来访的熟人吗,我可以求你干这事吗,如果你打算待在家里的话?” “当然可以求我,至于干不干却是另一个问题。如果我不干,你可不能强求,也不能查问我不干的缘由。但是,问问我是否愿意为你效劳,问问这是可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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