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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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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原因如下: 造就通灵者的神奇天赋通常只出现在所谓的愚鲁之人身上。 他们就像是上帝选民的圣器,存放着令人类惊诧的灵丹妙药。正是这些愚鲁之人产生了预言家,产生了一个个圣彼得,一个个隐士。只要人的思想保持完整,形成一体,不耗在高谈阔论,要弄阴谋上,不为文学创作,学术研究,行政管理,发明创造,建立战功等方面的努力所分散,那它就能迸发出惊人的强烈火焰,因为这火焰一直被抑压着,就像一块未经琢磨的钻石保存着各个刻面的光彩。只要机会降临,这一灵性就会爆发,拥有飞越空间的双翼,洞察一切的神眼:昨日,还是一块煤,今天被一道无名的液体渗透之后,便是一块光芒四射的钻石,除非上帝偶然显示奇迹,不然永远都不可能表现出这种非凡的力量。正因为如此,占卜者几乎总是一些头脑处于浑沌状态的乞丐,一些外表粗鲁的人,就像是卷入苦难的急流,在人生之辙遭碾压的石子,经历的只是肉体的磨难。所谓预言家,通灵者,就是农夫马丁,他曾经向路易十八道出了唯有国王知道的秘密,令王上不寒而栗;就是勒诺尔曼小姐,或是跟封丹娜太太一样当厨娘的,或是一位几乎一点没有开窍的黑女人,一个跟牛羊为伴的牧人,或是一个印度的行乞行者,坐在浮屠旁苦修其身,把自己的精神修炼得胜于梦游者,神通广大。 自古以来,神秘学的大家往往都出在亚洲。这些人在平常的情况下往往保持着普通的状态,在某种意义上发挥着导电体的化学和物理功能,时而是惰性金属,时而又成为充满神秘电流的通道;可一旦他们恢复自我,便会进行占卜活动,顿起歹念,结果被送进轻罪法庭,投进监狱。纸牌占卜术对平民百姓具有巨大影响力的最后一个证明,便是可怜的音乐家邦斯的生死,完全取决于封丹娜太太给茜博太太占卜的结果。 尽管在十九世纪法国社会全史这样一部篇幅浩繁,叙述详尽的史书中,不可避免地会有某些重复,但封丹娜太太的破屋在《莫名其妙的喜剧家》中已有描写,这里恕不赘述。不过,我们仍有必要提醒大家注意,茜博太太走进老坦普尔街的封丹娜太太家时,就像是英国咖啡馆的常客去这家店中吃饭一样,熟门熟路。茜博太太问卜的历史已有多年,她常把一些好奇心十足的年轻姑娘或长舌妇领到封丹娜太太家里来。 替用纸牌算命的女巫当执达员的的老佣人没有向女主人通报,便开了圣殿之门。 “是茜博太太!……进来。”她接着说,“里面没有人。” “哦,小妹子,你这么早赶来到底有什么事啊?”女巫师问道。 封丹娜太太当时已有七十八岁,看她的相貌,像个十足的帕尔卡女神①,所以完全无愧于女巫师这一称号。 ①掌生、死、命运的三女神之一。 “我心里乱糟糟的。给我算个大卦!”茜博太太大声道,“事关我的财运。” 于是,她把自己目前的情况解释了一遍,要求给个预言,看看她那卑鄙的希望能否实现。 “你不知道什么叫大卦吗?”封丹娜太太煞有其事地问。 “不知道,我没有那么多钱去见识这玩艺儿!……一百法郎!请原谅就这点钱!从哪儿去弄这一百法郎呢?可我今天无论如何要来一大卦!” “我不常算大卦的,小妹子。”封丹娜太太回答道,“我只在重要的场合给有钱人算大卦,他们付给我二十五个金路易①呢;你知道,算大卦,可伤神了,简直要我的命!那神灵在翻江倒海,就在这,就在我肚子里。就像过去所说的,在赶巫魔夜会!” ①一个金路易值二十法郎。 “可我告诉你,大慈大悲的封丹娜太太,这关系到我的前程……” “好吧,凭你给我介绍了许多主顾,我就为你去通一通神灵!”封丹娜太太回答道,干瘪的脸上顿时显示出并非伪装的恐怖神情。 她离开了壁炉房那张脏乎乎的旧安乐椅,往一张桌子走去,桌子铺着绿毯,毯子已经磨得可以数出线条,左侧睡着一只大得吓人的癞蛤蟆,紧挨着一只笼子,笼子门开着,里边有一只羽毛蓬乱的黑母鸡。 “阿斯塔洛!来,我的儿子!”她说道,用一根长长的织衣针在蛤蟆的背上轻轻地扎了一下,蛤蟆仿佛心领神会地看了她一眼。“还有你,克娄奥巴特小姐!……留神了!”她又在老母鸡的嘴巴上轻轻触了一下,说道。 封丹娜太太凝神冥思,一动不动;那模样就像是死人一般,两只眼睛乱转,翻着白眼;然后身子一挺,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声: “我来了!” 她像个机器人一样给克娄奥巴特撒了点小米,拿起大卦,抽风似的洗了洗牌,深深地叹了口气,让茜博太太切牌。当活脱脱的死神戴着油腻的头巾,披着吓人的短褂,瞧着黑母鸡啄着小米,并使唤名叫阿斯塔洛的蛤蟆爬到分开的纸牌上去时,茜博太太不由得脊背发凉,浑身哆嗦。只有伟大的信仰才会产生伟大的激情。有还是没有年金,这才是问题,恰如莎士比亚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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