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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然而,两天以后,我们的计划却被破坏了。美国中央情报局派驻伦敦的美国大使馆负责与军情五处联络的官员克利夫·克拉姆给霍利斯送来一封密信。信中警告军情五处,“狙击手”告诉中央情报局说,他打算在第二天,即一月五日叛逃美国。霍利斯又一次召集我们开会。现在真的只有一个行动路线了:如果“狙击手”叛逃,那么霍顿、朗斯代尔甚至还有克罗格夫妇都会被他的叛逃所惊动。我们必须在他们撤退之前把他们抓获归案。凑巧得很,霍顿与朗斯代尔在一月七日也就是星期六将要会晤,而且按常规,朗斯代尔在那天凌晨将收听莫斯科的电讯,我们可以从他收听的电文中弄清莫斯科是否在为他报警。

  逮捕这些人必须做好大量的准备工作,为了安排这些工作,我已经有三天没睡觉了。霍顿案件的办案人员查尔斯·埃尔韦尔遵命去波特兰,一旦得知逮捕完成,就对霍顿的住处进行搜查。比尔·柯林斯从切尔特南过来,守在帕尔默街的总部里,等候莫斯科的电文,只要电文一到,他就立刻着手破译。特别行动处正在朗斯代尔套间门外待命,只要莫斯科一来电叫霍顿藏起来,就立即将霍顿逮捕。

  星期五夜里,阿瑟和我守在莱肯菲尔德大楼里三楼上的行动室里,通宵警戒。那个房间狭小得很,墙壁上漆的是那种令人讨厌的棕色油漆,乍一看去好像是间牢房。墙边摆着一张铁床,中间是一张小桌子。地上横七竖八地摆满了电线。桌上几部电话直通特别行动处总部、通讯总部和局长。一只小扬声器一直通到朗斯代尔在白色大厦的套间里,只要套间里有声音,就立即可以传过来。

  阿瑟伏在桌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香烟。温特博恩既紧张,又兴奋,他很少说话。琼斯脱了鞋,但却穿着裤子,靠在床上。他是D 处的处长,对部下关怀备至,坚持与大家共同战斗。他还到“牧羊人市场”的小酒馆买了些三明治来请大家吃。我们一边喝苏格兰威士忌,一边抽烟,消磨着时间。烟灰缸渐渐被烟头塞满了。

  朗斯代尔在城里消磨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傍晚后,在夜里带了一个姑娘回来了。我们聚精会神地聆听着。他们此时正在打情骂俏,扬声器里传出了他们的淫声秽语,我急忙关上扬声器。等他们的房间恢复宁静之后,我问阿瑟,朗斯代尔会坐几年牢。

  “我看至少十五年。”他说。

  温特博恩的脸上显露出一种惜事怜人的表情。他是一个虔诚的教徒。此时他想到一个人的生命即将毁灭,他不应当幸灾乐祸。我自己又斟了一杯威士忌。

  我嗫嗫嚅嚅地说:“我不禁想起他的老婆和孩子……”他们都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和我一样,他们也都看过我们截到的朗斯代尔的电文。这些电文谈到家庭的欢乐和困难,谈到生日不能团圆和孩子对父亲的思念。虽然朗斯代尔是个间谍,但他毕竟也是人,总有七情六欲。他同其他远离家乡的男人一样,一定非常渴求家庭的欢乐,而他另求新欢的举动不过是一种没有办法的补救而已。

  “他与霍顿不同,他不是叛徒。他和我们一样,不过是想完成自己的任务。”

  琼斯这时突然爆发了一阵愤怒,他从床上跳起来,大声喊道:“住嘴!他是自己情愿干的,他本可以当一名外交官。他知道干这行的危险,这叫自作自受。”

  我不讲话了,但我们大家都耿耿于怀,因为我们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对朗斯代尔的情况太熟悉了。

  翌晨,朗斯代尔把姑娘叫醒,劝她先走。他说他还有急事要办。的确是这样。姑娘走了以后,我们听到他拿出无线电,又找出密码本,准备接收莫斯科的信号。无线电响了几分钟以后,朗斯代尔便在纸上把密码译了出来。从他神情轻松地洗了一个澡,嘴里还哼着苏联歌曲这一点可以看出,苏联并没有向他发出警报。几分钟后,我们桌于上的绿色电话响了。原来是比尔·柯林斯向我们报告电文的内容,柯林斯说电文是例行公事,向朗斯代尔通报工作、家庭情况,并没有任何警报的痕迹。

  我们立即通知特别处作好准备,在朗斯代尔从霍顿手中接过邮包以后就把他逮捕归案。五点钟时,特别行动处的电话响了。

  “最后一幕完了!”最后一幕是我们给朗斯代尔起的绰号。朗斯代尔不久就要送进监狱了。

  温特博恩直奔白色公寓,对朗斯代尔的套间进行搜查,而阿瑟和我则在等待着逮捕克罗格夫妇的消息。七点钟到了,我们虽然个个精疲力竭,但却感到非常高兴。当时,我们正坐在开往鲁斯利普的汽车里。我们抵达克兰利花园时,那里已经一片混乱,处处是警察。他们为所欲为,漫无目的地搜索那幢公寓。我试图阻拦这些警察,但却无济于事。一名警察拿出一个装满化学药品的塑料包。阿瑟对他们的做法提出抗议,结果毫无用处。

  “先生,对不起,我想这就是证据。”那警察说,“这是一起犯罪事件,如果你们的人想看,那就得通过正常的途径……”

  这次警察行动是由侦探长乔治·史密斯负责的。史密斯是特别行动处的,一贯以抬高自己而闻名。事前,我们曾向他强调过,逮捕这几名间谍的消息要封锁四十八小时,这样对我们监听莫斯科的无线电广播有利。但是在这几名间谍逮捕以后没有几小时,舰队街上就有人传说破获了一个重要的间谍集团,史密斯也对一些记者吹嘘说他自己在这次行动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从此以后,莫斯科电台再也没发出任何信号了。

  警察笨拙地对那幢布满间谍工具的公寓进行了搜查。两本不同的密码本藏在打火机里,这只打火机与朗斯代尔平时用的那只一模一样。另外还有三种不同的收听莫斯科电台的信号计划和密写材料,以及用铅酸和赛珊终制作的微粒。为了销毁罪证,克罗格太太企图把装在手提包里的间谍会晤详细记录倒到马桶里,但却及时被一位高度警惕的女警察发现了。她立刻阻止了克罗格太太的这一销赃行径。在搜查中,警察还发现了一份收听莫斯科高速电讯的信号计划,它最令我们感兴趣。我们在一个烧莱的罐子里发现了一瓶磁性氧化铁,这是用来把高速电讯中的摩尔斯电码印到纸条上,以便阅读,这样就可以不必把这些摩尔斯电码转录到复杂的录音机上,然后再放慢速度进行阅读了。这是一种新技术。现在我们才明白在逮捕行动前几个月中没有发现克罗格家也在收听无线电通讯的原因。

  接近半夜,警察离开那幢大楼,才允许我们在一片废墟中搜查。他们还留下两名青年警察警惕地注视着我们。我们对这幢房子进行了九天的搜查,最后在厨房的地板下的空隙中发现了一台接收机,还有照相机及其他无线电器材。每件设备都包在防潮的口袋里,外面封好。显然他们准备把这些器材长期保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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